‘竹若’不见的事儿,一早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刘公公去禀报这件事儿的时候,皇帝正在认真的低头批折子,刘公公就这么站着,直到腿都快僵了的时候才终于见到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
“圣上,二公主……逃婚了。”刘公公说完以后,把头压的更低了,却不料皇帝只是挥了挥手,叹了口气。
似是无奈,又似是松口气的样子,还不等他说什么,外面就又有人传信,说是皇后求见。
听闻此,不用皇帝吩咐,刘公公便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
这是皇帝数十年来的习惯,不用说,他们当奴才的也记得清清楚楚。
“聘儿那孩子递了消息给我,说是自知身份地位,配不上若若。”皇后说着,走到了皇帝身侧,拿起了桌上的奏折,随意的翻阅着,随后蓦的笑了出声来,摇了摇头,无奈道:
“果真是个没福分的,连那壳儿里头的到底是谁都分不明白。”
皇帝似乎已经习惯了皇后的举动,任由人翻阅着那些被称作朝事的奏折,瞧着皇后笑了,便也笑道:
“终归是孩子们的事儿,而且啊,他愿意娶人家还不愿意嫁呢,昨儿一晚上就跑了,不过洛洛那孩子闯荡江湖已久,我倒是不担心出问题,只是这若儿可是要吃些苦头了。”
说着,皇帝便将昨晚上的事儿娓娓道来,然后两个人笑作一团,丝毫没有当家长的觉悟,反倒是像极了两个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过这灵魂互换倒是个罕见事儿,我知道以后便问过惠空大师了,说顺其自然,时机到了自然会恢复,你不用着急。”皇帝笑够以后,低声道。
“我倒是不着急,你和靖王两个人不也经常搞些个幺蛾子,只不过人家是阴差阳错,你们两个是体验生活。”皇后说着,想到当初那个明朗的少年,脸上的笑意也减淡了不少。
靖王府和云王府都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兄弟,因着劳苦功高,便被封了异姓王,世代相传,到了他们这一代,关系更是尤为密切。
皇帝还未当太子时候,便常常喜欢借着靖王的身份四处游玩,而靖王则代替他的身份处理政事。
在阴差阳错间,她与皇帝相识,并彼此生了爱慕之意,只可惜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靖王,包括她也如此。
直到两个人谈及婚嫁,她才得知这人原是太子殿下,不久后,便传出了传闻,说是太子抢夺臣子女眷,因本就是一纸荒唐言,实在无力反驳。
后靖王遇刺,皇帝便背了这黑锅,自此,痛失父母的沈南安便始终仇视皇室,背地里做了不少事情,他们虽知道,但终归并无大害,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别多想了,希望孩子们都好好的吧,沈家小子人不坏,只是这事儿解释不清。”皇帝将皇后轻轻搂入怀中,满目温柔。
“只希望沈家小子能对我闺女好些才是。”
“孩子们都嫁出去了,你可不能跑。”
听皇帝这么说,皇后白了他一眼,“还有夏儿呢,等夏儿嫁人了,我肯定要隔三差五去看看她们的。”
听皇后这么说,皇帝笑了,满是得意,他家夏儿,那是铁定嫁不出去的。
然而此时,竹若和颜洛洛完全不知道,她们苦苦想要守住的秘密,紧紧数日,便已被人知晓了。
同样的,沈南安和云清崖也没有想到,他们背后的一举一动,自始至终,都在那人眼中。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竹若成婚的日子,因着姐妹二人婚期离得极近,加之陆聘也提出了退婚。
所以‘竹若’逃婚的事儿自然而然就被翻了页,如轻石入水,别说惊起多大的浪花,能看得一片涟漪便实属不易了。
成婚当日,全程的百姓来了大半,他们虽然怕颜洛洛,但是颜洛洛平时整治的也多是些个山匪祸害,从未伤过他们普通百姓,而且这皇室成婚他们也是见过的,驸马爷也都大度的很。
不说前朝的事儿,就之前大公主成亲时候,那秦相可是一把一把金豆子的往外撒,捡到一个都能顶上半辈子的用度了。
竹若坐在马车里,别提心里有多憋闷,她明明掐好日子,这几日内一定能收到长姐的回信,可谁知道钦天监的神棍们死活说今儿是吉日,必须得今天就出嫁。
“公主驸马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听着外面的吉祥话,竹若心里不禁暗暗吐槽,还早生贵子?
这身体掉一根头发丝,颜洛洛都能给她头当西瓜砍了,早生贵子怕不是得给她剁了肉馅儿包成饺子。
“说了吉祥话,就得往外撒银子了,公主您要不要瞧瞧?”竹若带去的婢女性情乐天,瞧着竹若神情恹恹,只以为是因着远嫁心里难过,便想着法子想要让她开心些。
说着,便悄悄将马车的窗帘掀开了一点缝隙,只见一片金灿灿从天而降,竹若伸手接住了一抹金黄,不由得愣住了。
那小婢女见状也愣住了。
“若儿,为夫家境贫寒,便是这铜钱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可莫要见怪。”沈南安侧目,顺着缝隙看向了披着红盖头的竹若,低声道。
语气有无奈,也有自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竹若总是觉得这人是装的,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话却不能这么说,毕竟嫁过去以后就得依靠着人家了。
现在她可惹不得沈南安。
“臣妾省的,心意到了便足矣了。”竹若斟酌片刻,轻声说道,说完以后便将帘子落了下来。
然后便瞧见那小丫鬟满是感动的看着她,还不等她问,那小丫鬟便牵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公主长大了,若是之前,您定是要闹上一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