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师府的温筳,难得吃了吴嬷嬷一顿挂落,道她言辞偏激,令皇子难堪,并勒令她在院中好生反省。
温筳并不是很有所谓,她还觉得正好能借此机会暂避锋芒,名正言顺地不去外头招人眼。
每日里照旧去给罗夫人请请安,再回房里学学绣技,日子也就过去了。
太师府里倒是一时现世安稳,外头朝堂几日间的功夫,却险些被闹翻了天。
先是温致魏听了侄女温楚的一番怂恿,暗中安排下属提起太子妃位空悬,应当早日定下人选,且明里暗里推荐尚书府温楚。
温致魏面上表示推拒不满,私心里却觉得闻崇鸣不会拒绝,自己毕竟也是为他谋划良多的老臣了。
既然罗贡府上没了机会,怎么着也该轮到他了。
谁知闻崇鸣自上回在太师府,被闻淮卿所扮的温流一番搅和之后,早已心生怀疑,。
虽然没有撕扯到明面上,可私下里打探却没少过,总觉得温致魏已经暗中投靠了闻于瑾,自然就顺着温致魏表面上的推拒,当真拒绝了温楚。
气得温致魏一天没吃的下饭,且心中暗暗升起了不满与疑惑,对着闻崇鸣也不如往常尽心尽力了。
两厢循环之下,温致魏原本只是装作与罗贡政见不合的争吵,也渐渐闹出了点真火气。
紧跟着,太子闻崇鸣孝期在府中招妓一事又不知被谁给捅了出来,皇帝震怒之下,险些没直接废黜了他太子之位。
最后在罗贡等朝臣的拼死维护之下,才勉强落了个暂禁府中,收拢一切权利的惩处。
这还与“不受重视”的闻淮卿闹出事来不同,众人都觉闻淮卿原本就不被皇帝看在眼里,也没能拿皇帝的责罚重不重当回事。
可太子,却是皇子表率,每日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皇帝如此责罚,根本叫人无从辩驳。
巧合的是,所谓太子招的妓,便是从闻淮卿府外逃走的和歌。
闻崇鸣经此一回,被皇帝借机拔掉了他不少暗中安排在军中,乃至宫中的钉子,一时势力大损。
“殿下不觉得此事实在过于巧合了些么?”
南风低着头,看了眼脚边满地的碎瓷片,才抬头对着满面阴沉怒气的闻崇鸣道。
“你当我不知道?”闻崇鸣的双眸已经全然被黑暗罩住,仿佛一个不注意,就能将人吞噬。
“这里面要是没有闻于瑾的手笔……”他冷笑两人,眼神中满是叫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南风默默将头垂了下去不敢再多说。
闻崇鸣看了他一眼,微微眯了下眸子,神情莫名道:“不过往后有的是收拾他的时候,倒是那个敢逃跑的贱人,抓回来了没有?”
前些时候,和歌实在受不住折磨,在芳画的帮助下,逃出了东宫,这才叫人抓住把柄,狠告了闻崇鸣一通。
至于和歌一个受了鞭刑又断了解药的女子,如何掏出戒备森严的东宫,其中有没有得知儿子想要造反的皇帝的手笔,便不得而知了。
“已经带回来了,正关在西院里。”
南风言罢,闻崇鸣便站起了身,噙着冷笑道:“走,我倒是要看看,她有胆子逃跑,有没有胆子受得住严刑拷打!”
和歌自然是受不住的,自从被送进三皇子府之后,她也娇养看不少时候,一身细皮嫩肉,哪里承受的住闻崇鸣的狠手。
不过半日功夫,和歌便已经满脸血污,眼睛肿胀,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闻崇鸣冷然一笑,将手里头嵌着钉子的软鞭一扔,才觉心头一口郁气出了些许。
“给我把她扔到乱葬岗里去。”
南风自然是应声将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的和歌一把抗在肩上,掩人耳目地往府外去。
……
要说闻崇鸣被皇帝惩罚的消息传来,是叫她松了口气,那么献王府派人来邀请温筳,道献王妃诞下麟儿的消息,却是叫她十足惊喜了。
不过算一算日子,从温瑾出嫁有孕至今,却是是该到了产子的时候。温筳盘算着,温瑾应当是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便平安生下孩子的。
“梧叶,去帮我寻些小儿用的金锁项圈来,我们去献王府瞧一瞧。”
何掌柜在温筳的资助下暗中重开了首饰铺子,时不时地,送来消息之余,也会暗中将受益交给温筳,因而她吩咐起来,丝毫不见小气。
令梧叶只管往贵重精巧的拿。
“是,小姐。”梧叶笑着应下了,虽不知献王妃到底是哪里与自家小姐投了缘,但温瑾对“罗禾妗”的好,梧叶确实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见温筳高兴,她自然也跟着欢喜,回头就拿了锁匙去后院,温筳的小金库里挑选物件去了。
作为温筳的贴身婢女,她并非没有发现温筳一些异常之处,不过是假作不知,或者下意识地以为是闻淮卿在暗中帮衬。
怎么找,她都想不到温筳私下里会有那般大的秘密。
因而,主仆两人喜滋滋地寻来马车,到了献王府门口。
根本没有料到,她们就那般在献王府的大门口,与同来祝贺的闻溪玉,以及赵流晴狭路相逢了。
献王府门口说来并不算小,但因献王是如今皇上唯一在世的兄弟,且他不仅不爱争权夺利,是真的闲云野鹤!
但偶尔要是皇帝有事寻他帮忙,献王爷也从不推脱,事事完成的很好,因此极得皇帝宠信。
什么太子,二皇子之类的,说起皇帝的信任,统统都要排在闻律白的后面。
因此即便闻律白上朝都时来时不来的,但影响力从来没有小过。
这不,一得知温瑾生了小世子,忙慌慌就备了厚礼,赶着来上门讨好。这来得人一多,再大的地方,也不够这些世家贵妇们的车马停的。
等温筳她们过来的时候,两辆车马便堪堪停在了献王府门口……的边角上,进出不得。
原本事情也不该有这般巧,至少怎么着也不好将位置刚好卡得这般死。
可好巧不巧的,前些时候温筳才狠狠得罪了赵流晴一回,她回府之后越想越不甘心,转头就撺掇着赵夫人进宫去找了贵妃娘娘。
想要从孟贵妃这里先探个口风,好早日将赵流晴与闻于瑾的亲事定下来。
那时候几人都满心牵挂在太子私下屯兵一事上,哪里有心思惦记这些儿女情长。
因而事情便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华兰宫里,赵夫人穿着一身盛装,仗着禁军统领的儿子赵景,以及吏部侍郎的夫婿赵光,都是二皇子嫡系。
虽然对着孟贵妃一如既往的恭谨,却也隐隐透出些许逼问的架势来:“贵妃娘娘,早些时候您说要给二殿下寻个皇子妃,如今可是有了人选了?”
孟贵妃这般在宫里久待的人精,哪里会听不懂赵夫人的意思,只是她没心思计较罢了,便干脆敷衍着道:“我问过他几回,许是还没开窍,竟没一个瞧得上的。”
眼下之意,便是赵流晴,闻于瑾是瞧不上的,不论她原先打没打过这个主意,眼下都不会再考虑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怎么着赵夫人也该明白了。
可不知赵夫人是对自己的女儿过于自信,还是旁的什么,竟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对孟贵妃劝道:“二殿下年岁也不小了,娘娘还这般由着他,不说太子殿下,便是三殿下都已经定了皇子妃了。”
“二殿下年纪还比三殿下大些呢。”
孟贵妃再是宫妃,也是个寻常的母亲,她自己催促闻于瑾是一回事,可赵夫人拿闻于瑾去跟旁人比较,不论是她视为眼中钉的闻崇鸣,还是慧妃那个贱人的儿子,她都不乐意。
当下孟贵妃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只是不等她开口,赵夫人又还嫌事情不够遭人嫌一般,补充了一句:“况且二殿下任性,娘娘却是他的母妃,婚嫁大事,也该是娘娘为他拿主意才是。”
“哦?那赵夫人觉得,哪家小姐与他合适?”孟贵妃神情彻底冷了下来,借着饮水的功夫,稍稍将凉意收进眼底深处,才按捺着开口。
赵夫人是当真不会看人脸色,闻言只当孟贵妃也赞同她的想法,立时便是一喜:“臣妇家中便有一女,与二殿下年岁相当,且历来乖巧懂事,与十公主玩的也好。”
“说来不怕娘娘笑话,那孩子自幼见过二殿下一回之后,便对二殿下上了心思,若是娘娘有意,改日我便待她进宫来请安。”
赵夫人抿了抿唇,总算知道收敛一些,试探着问道:“只是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孟贵妃被垂下眼睑盖住的双眸中划过一丝讥讽,别说那小姐如何,光是看着赵夫人这般蠢而不自知的模样。
她便对赵流晴没了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