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心绪
人间不值得2021-09-15 11:052,630

  冬日里便是正当午的日头,落在人身上,也显出一种虚幻,并不叫人觉得温热,狱卒在城门口只耽误了一小会的功夫。

  眼看着温筳与罗成镜往城门边走了,旁的送行的人,也三三两两散去了,狱卒们匆匆看了眼犯事的家眷,数了人头,便赶着他们启程上路。

  温筳看着边上朱红色的城门,难得见着罗成镜有些出神,她将自己方才因与罗夫人说话,而从衣袖中拿出来的手又放回了袖子里。

  森凉的寒意一路从手臂传遍身体,温筳吐出一口气来,刹时便觉得更加清醒了些。

  没等那队人走远,温筳斟酌着对看起来仿似有些恍惚的罗成镜开口道:“方才我叫豆沙备了些路上吃用的物件,虽是不多,却能叫母亲好受些。”

  温筳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扫了边上一眼,瞧着周围空旷无人,才又小声地靠近罗成镜道:“且我叫楚侍卫打听过了他们会被流放的小镇,一早便去了话,叫那里的人关照些,兄长不必太过忧心。”

  这话说得有些含糊,回过神来的罗成镜却也听懂了,温筳因为看出了他的忧心,却又不好出手关照,这才提前打点。

  只不过这关照的人里,大约也只有罗夫人一人罢了。

  罗成镜目中含了两分感激的神情,朝着温筳看去,却见她安抚地对着自己一笑。

  并不热烈,却金灿夺目的日光落在温筳瓷白的面颊上,竟将她那略带攻击性的艳丽中和了些许。

  只留下眉眼的精致,已经满面柔和。

  罗成镜一愣,只觉胸膛中有什么被凶狠地一刺,紧跟着,便涌起了一阵叫他不安的疯狂跳动。

  仿佛是什么叫他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情绪,再一次卷土重来,变得更为凶猛难以克制。

  罗成镜狠狠地掐了一下手心,才勉强将心中汹涌澎湃的心绪控制下来强迫自己转过投去,不再看温筳璀璨明亮的双眸。

  “兄长,怎么了?”

  温筳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看着忽然转头过去的罗成镜,右手覆在了他自己的胸膛上。

  念着近来事多,又天气寒凉,温筳不免有些担心罗成镜是旧疾复发,走了上去一步,将好容易有些捂暖的手从衣袖中取出来,朝着罗成镜伸过去。

  想要搀扶一把看着脸色不大好的罗成镜。

  谁知罗成镜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避开温筳伸过来的手。

  白雪朱门,两人之间横亘着用力呼吸吐出来的白色雾气,渺渺淡淡,叫人看不清对面的神情。

  温筳的手僵在半空里,有些不明白罗成镜为何突然后退,便皱了眉朝着他看过去。

  却见罗成镜目光茫然又有些恍惚无措地看着温筳的手,面上流露出来一种温筳看不大懂的复杂情绪,却转瞬即逝。

  罗成镜勉强朝着温筳一笑,从干涩嘶痛的喉咙中挤出来一句:“我无事,只是往后府中无人,一时不大适应。”

  胡乱寻了一个听着便有些虚假的理由,罗成镜低垂眉眼的瞬间,便将自己眼中不该出现的情绪收敛地干干净净,不肯叫温筳觉察分毫。

  等到再抬眼的时候,便又是那个芝兰玉树,平静无波的罗家长公子。

  他若无其事地将右手从心口放下来,尽力忽视自己心中翻涌不断的情绪,神色如常地道:“禾妗不必担心,不论是我,还是母亲,都没有关系。”

  顿了顿,罗成镜似是怕温筳再多问,便干脆道:“年关里事情不少,我便不叫你去我买下的宅子里了,待过些时日,我再去三皇子府里看你。”

  说话间,又是一副关切兄长的寻常模样。

  温筳狐疑地看了罗成镜一眼,却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她已经将手收了回来。

  只是目光上下在罗成镜身上逡巡了一回,见他却是面色红润,并未有发病的症状,这才将心头疑惑稍稍放下,点了下头。

  见温筳未曾深究,罗成镜松了口气之余,心底却也有些失落。

  他勉强笑了一下,与温筳道了别,转身进了那顶小轿子的背影竟显得有几分狼狈的落荒而逃。

  温筳疑惑地站在原地,看着罗成镜不同寻常的怪异模样,却又有些难以言明,只心中有些隐约,却仿佛叫人惊骇的想法。

  却转瞬又被她自己否定了去。

  温筳微不可见地摇了下头,哂笑了一声,将那个可怕的念头晃出去,在豆沙与梧叶询问之前,便先开口道:“既然都走了,我们也回府罢。”

  辘辘的马车声逐渐淹没在重新喧哗鼎沸的人声中,缓缓远去,与那顶慢慢悠悠的灰布小轿背道而驰。

  温筳回到三皇子府的时候,日头正稍稍朝西边去,她才从车马中下来,便从下人的口中得知闻淮卿已经从被放回府了。

  她略一挑眉,却也没有太过惊讶,早先里她去寻过孟贵妃,便知道等不了几日,孟贵妃必然会有所动作。

  只是终究好几日未见闻淮卿,她下了马车,仍由梧叶替她将有些打褶皱的裙摆理了理,下意识便有些急促地朝着院子里走去。

  从宫中回来的闻淮卿听闻温筳不在府上,才将将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常服,满身湿气地坐在屋子里。

  分明寂静无声,他偏忽然抬头朝着屋子外面看去。

  不过片刻,温筳便从屋子外推门进来,裹挟着一阵寒风,从屋中飘过,又渐渐消隐在床榻边上。

  只带起一阵床帏轻微的飘荡。

  梧叶知晓闻淮卿才从宫中回来,定然与温筳有话要说,十分贴心地站在了门外,未曾跨进来,与豆沙一人一边,就将房门给重新关合了上去。

  寒凉的西北风被阻隔在外,屋中只一阵微带水汽的松木清香。

  温筳站在门边,看着面颊略有些许清瘦,却更显君子风仪,清风朗月,身上原本七分的风流,如今只剩三分,却更突显出了那倜傥俊朗的闻淮卿。

  她忽的笑了一声,心头松了口气,面上却满不在乎一般,抬了步子朝着他走过去:“我原以为皇上还要再留你些日子,怎么也该到大年夜里。”

  她走至闻淮卿坐着的对面,便停了步子,不再上前,只径自坐下来,拿过闻淮卿面前的杯盏,给自己斟了一杯七分满的热茶。

  温筳将那热茶捧在手心里,叫那热意将自己因出了一趟门,而冰冷刺骨的手晕暖。

  闻淮卿看着她那副分明关心,却故意端着,与自己生气的模样,心头有些好笑,面上却没敢露出笑意来,生怕叫温筳更加着恼。

  他自然知道,原先自己身在宫中,温筳不好多问,眼下他回到了三皇子府,温筳这便是要跟他算徐娴儿的帐来了。

  他一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嗽咳了一声,将笑意掩藏下去,才站起来走到温筳身侧,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还得多谢筳儿,去寻了孟贵妃,才能叫为夫尽早脱身回府。”

  “可否请三皇子妃莫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与为夫生气?”

  说着,闻淮卿还将热茶从温筳虚虚捧着的茶盏从她手心里抽出来,放到桌面上推远了些。

  又将温筳已经回暖,却还带着几分凉意的手贴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触碰到的一瞬间,闻淮卿没有忍住轻嘶了一声,一口凉气便被他吞了进去,手中的动作却是反而将温筳的手更贴近了肌肤些许。

  这许是闻淮卿一个三皇子半生里做过最为出格又讨好的动作了。

  温筳本就算不上生气,不过是想要给闻淮卿一个态度,告诫他自己并非不介意这些事的人。

  眼看着闻淮卿这般动作,早便心软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抽了抽手,却没能抽回来,只好无奈地小声道:“我也并非是生气,只是看不惯罢了。”

  闻淮卿笑了一声,也没戳穿温筳的小心思,只转口将皇帝放他出宫之事言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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