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用命格相系窃取他的机缘。
容泊简好过,她便也能增加气运。
怪不得迟晚的徒弟,江揽月也对他爱护有加。
江揽月受了裴倾衣一掌,已经站不起身,她呕出一口血,眼底恨意弥漫:“洛岁,为何你一定要与我过不去!”
我收回目光,不予理会,只细细嗅着身旁人怀里的淡香。
香味像是刚冒尖的嫩叶,或是深林泉眼,透着冷冽,却让我心安。
裴倾衣还想处理迟晚,我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头。
迟晚要是就这么死了,可便宜她了。
闹局结束。
我揽着裴倾衣纤细的腰身飞离天启山。
07
一路被带回小院,我环住女人的腰身不想撒手。
“师尊,我想你。”
裴倾衣轻轻叹了一声,埋入我胸膛,“阿岁,今日,你太冒险了。”
她继续道:“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该怎么办。”
我闻言,心颤了颤,闷声道:“师尊,我在日月轮中看见了你,我知道你会来救我,所以我才去的。”
“不用如此涉险,时机到后,我自会回到你的身边。”
后背被裴倾衣轻轻抚着,我吻了吻她的耳垂。
她身子一僵,没有吭声。
周身温度越发灼人,我转移话题:“师尊怎么入魔了?”
“心中没了大道罢了。”
“那师尊为何知道我有劫难的。”
“嗯……”
裴倾衣犹疑了下,如实道:“因为我在日月轮中看见了我的结局。”
“师尊的结局是什么?”
裴倾衣垂眸,掩住暗色,声音沙哑:“失去挚爱,屠尽仙门。”
意识到什么,我怔怔然。
想到刚刚的话,我失神间已经问出了声:“师尊心中没有大道,那是什么……”
许久,我听见她柔声回道:“阿岁,是你。”
裴倾衣的眼睛很好看,往经岁月中,都是如观音般悲天悯人,带着怜与疏离。
只是眼前,她的眸中倒影只有我一人。
观音心中再无苍生大道,唯有一个我。
心口剧烈的跳动让我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我笑得开心。
“师尊,弟子心悦你。”
裴倾衣笑了,一身红衣像是暖阳,照得人浑身散发暖意。
互表心迹。
我又回到了从前般的日子。
偶尔收到凡人拜托去除魔镇妖,回到院子,等候我的是一桌好菜,和一瓶好酒。
日子平凡普通。
却是我曾经独自一人时求之不得的。
这日,我收到了天启山的请帖。
江揽月成了废人,已经不能担起天启山掌门一任,这担子自然落在了迟晚身上。
请帖是迟晚仙尊与弟子容泊简结成道侣的喜帖。
我挑眉,将请帖递给裴倾衣看。
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放下,“阿岁想去?”
我点头。
收网的关键时刻,我可不能错过。
裴倾衣见我笑得不怀好意,也不问我何事,只有满腔温柔,将糕点抵在我的唇间。
08
迟晚大婚当日,我与裴倾衣一同出席。
说起来,那日各家仙门看见裴倾衣魔尊的身份并没有反感。
当年的华倾仙者光风霁月,堕入魔道周身也不见一点煞气。
大家便也不怕了。
甚至见面还会双手作揖一如往日尊称一句:“华倾仙者。”
我看见,出席的还有赤狐几位长老。
我挑眉。
迟晚倒是真不心虚,还敢邀请赤狐族,她莫不是不知道,灵根就算已经融入容泊简体内却还保留了那位半妖少主的气息。
赤狐嗅觉灵敏,怎么会分不出那灵根做何而来的。
想到这,我又是不禁一笑。
正好,还不用我费心思告知赤狐族了。
容泊简一身红衣,牵着羞赧的迟晚缓步走来。
果然,容泊简还未路过赤狐族时,几位长老面色已是变了又变。
我小心探查过去,容泊简体内的热毒已经被压制了很多。
想来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这样,迟晚可就是作茧自缚了。
婚典接近尾声,赤狐长老拍桌而起,“好你个迟晚,你联合我族叛徒,挖走我们少主的灵根就为了移给你心爱的徒弟,今日老夫们便取了这小子的命,替少主报仇!”
说完,他拿着拐杖袭去。
周围看客哪还有不明白的。
这么一想。
先前容泊简在极北秘境被魔族杀害的狐狸,就应该是赤狐族的那个叛徒吧。
迟晚将容泊简护在身后,自己则去和几位赤狐长老打斗。
容泊简注意到席上的我,咬着牙恨恨看来。
我冲他一笑,想了想,传音过去。
“这就恨我了?”
“你可知我为何告诉迟晚与你双休才能压制你的热毒?”
见他不明所以,我非常贴心的为他解惑。
“迟晚修的无情道,道法容不得她有情,师徒情谊可断,但道侣可不一样。”
“她对你有了情欲,便是她修炼中最大的阻碍,要想成大道,便只能……”
“杀夫证道。”
看着容泊简苍白的脸色,一副摇摇欲坠受不得再次打击的样子。
我没再激他。
但我话可还没说完。
迟晚要是想成大道,唯一破解的方法虽是杀夫证道,但她对容泊简是真有情,又有欲念的加持,便会生出心魔。
就算她杀了容泊简,她也成不了大道,只会被心魔生生折磨。
若她不杀容泊简,抛弃大道,她的修为就会逐渐消退。
马上步入化神期的迟晚将来会连一个金丹修士都打不过。
要是这样,她怎能拦住赤狐族取容泊简的性命。
她护不住容泊简,便也会受心魔之扰。
死局,一个我精心为迟晚打造的死局。
不过眼下弄巧成拙,又多了个乐趣。
容泊简知道迟晚会杀夫证道后还会不会心甘情愿毫无惧意的留在她身边吗?
有意思啊有意思。
我兴致盎然,转头去看裴倾衣。
只见她早已盯着我看了许久。
我摸了摸脸:“我脸上沾东西了?”
裴倾衣笑着:“没有,阿岁好看,我便多看了几眼。”
我默自脸热。
10
从天启山离开后,我已经了却了仇恨,和裴倾衣避世在这一方小院。
日月轮的预示是我和裴倾衣平安顺遂,我便放心的将它收在腰间,当一件普通佩腰。
等我再听到天启山的消息,是两年后。
迟晚对待容泊简很好,但容泊简因为我的话对迟晚生了疑心。
他害怕自己的师尊会因为大道将他一剑刺死,也害怕离开迟晚会被赤狐族剜了灵根。
担惊受怕之下,他竟比迟晚更先生出心魔。
在一个晚上,心魔失控的容泊简将迟晚刺死,而后狼狈逃出天启山,被蹲守的赤狐族啃噬撕碎。
我看了容泊简逃跑的路线。
他根本不是要逃跑。
被心魔所困,迟晚要杀他是执念。
对我的恨也是执念。
他是想来杀我。
可惜啊可惜。
没找到我,先遇见了赤狐族。
我揽着依偎在我怀里的裴倾衣,“师尊,你是不是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如果一切只是日月轮的推演,那我心底的恨为何如此强烈。
裴倾衣踮脚吻了吻我的唇,缓缓开口:“日月轮并不能预示结局。”
“什么……”
“日月轮的作用只是在你奄奄一息时保护你的魂魄。”
裴倾衣声音微哑:“阿岁,是我去晚了。”
我握住她的手,“不晚,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后来,我知晓了。
日月轮内我所看见我的悲惨结局都是真的。
裴倾衣飞升前赠予我日月轮,在上界等我。
后来我被迟晚楚婠所害,日月轮保护了我的魂魄。
裴倾衣赶来时,为时已晚。
她只找到了日月轮内我的残魂。
于是,她生了心魔,成了飞升后堕魔的第一人。
她查清起因后,屠尽了天启山,天启山江揽月迟晚容泊简,都在最后死于她手。
裴倾衣又耗尽自身神元,扭转了时间。
只是我重活一次。
她却还是那副入魔的样子。
无法,她便佯装仙逝,将日月轮再次赠予我,骗我说,日月轮能推演万事万物,其中便能窥见结局。
往后,便是我知晓了结局,反杀江揽月,迟晚,容泊简三人。
只是裴倾衣动用神元耗损太大,便一直在魔族闭关修养。
在仙门大比上才匆匆出关赶来救我。
我听完心绪复杂,问:“所以日月轮我看见的画面都是你幻化的,是么?”
裴倾衣摇头,“不是。”
想来也是。
如果是裴倾衣,她不会让我出现在仙门大比孤身置自己于危险中。
哪怕她知道她赶得急来救我,她也不敢冒险。
我拿出日月轮,再次想窥视,只是画面一片空白。
但虚无中浮现出一句话。
[既以得所求,日月轮已是无义]
我愣神间,轮盘已经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