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我也还有几个月就不能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申宗昊心痛,还是决绝的转过头去,大步离开,楼梯上传来他决绝脚步的声响,苏雅的眼泪落下来,她知道她就要被关在这里,囚困起来。
她只想流泪,不想离开,既然这是申宗昊的选择,既然他要她在这里,那么她就在这里。
她起身,去收拾东西,把屋里的尘土扫干净,再擦洗,一遍一遍的打扫,原本脏乱的屋子变的光亮起来。
她又来到楼下,看着满院子的栀子花,和植物,细心的修建枝叶和浇水。苏雅就一直这样收拾,一直收拾了不知道多久,只知道天黑了,又亮了,她累的不行,眼前的一切也都晶晶亮,一尘不染,她在倒在床上睡去。
睡梦里她又看到申宗昊,他又是那样决绝的来,决绝的走。
申宗昊那天离开就来到了凯文这里,他看着凯文一句话也没说,径直的就进屋,抱出了那个孩子。
申宗昊抱着孩子,凯文想拦,可是没拦住。
凯文说,“申宗昊,你不要这样冲动!孩子是无罪的!”
申宗昊转过头来笑笑,甚是迷人,“我只是想送孩子去医院,尽快的接受治疗,我就是再冷笑,也虎毒不食子。”
凯文忽然笑了,又想起一个人来问,“那苏雅呢?”
申宗昊笑笑,眼神里显出冷芒来,他转身大步的离去。
凯文怔在原地,同时也感觉到了不好,也许苏雅……被这个申宗昊给控制了。
他心里其实清仇的很,那些苏雅跟申宗昊的恩怨苏雅都告诉过他了。
凯文又紧追了几步,只看到申宗昊车子离去的背影,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在空气中,转回身回房子,他又拨通了申宗昊的电话,但是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又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其实听苏雅的那些讲述,凯文知道,其实苏雅是深爱申宗昊的,而申宗昊也是深爱凯文的。
只是此时此地此刻,他们都容不得彼此再爱对方。
因为一条条人命摆在那里,不是一场爱情就可以化解的。
医院,申宗昊送孩子去做了检查,又送进监护室内,小可站在他的身边微笑,申宗昊忽然回过神来发现她。
小可笑,申宗昊问,“你怎么来啦?你的身体还需要输液调理吗?”
小可摇头,“我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要看到你把这个孩子带来就满足了,我知道你要怎么做了。”她微笑,依偎在申宗昊的身边,“哥,哦,不,宗昊,我以后会好好照顾我们这两个孩子的,一个她,一个乐乐。”
申宗昊笑,没有什么表情,只觉心里凄凉。
又是一天,苏雅像半个死人一样在这庭院里忙碌,浇水,葬花。
栀子树旁凋零的大片花瓣她都一点点埋葬起来,忽然想起了那个葬花的林黛玉,她从前是最不喜欢这个女子的,感觉她一点都不坚强,还把自己活在悲愤之中。
可是今天她也到了林黛玉的这个地步,终于体会到了那种绝望,她也在葬花了。
苏雅努力的笑,仰头让自己看向天边的那一抹骄阳,让自己坚强,让自己的笑容美丽。
院门轻启,一个身影走了起来,苏雅只是一个岔神,申宗昊已经走到她的眼前,他凝望着她,许久没有一句话,只是猛然伸出手臂把她拥在了怀抱之间,他说,“苏雅你知道吗?其实我恨你。”
“你害死了我的父亲,还害死了两个深爱我的女人,一个是小蛇妖,一个是刘若珠,她们都没有错。”
苏雅在他的肩头点头,“我知道。”
申宗昊说,“所以我选择决定以后不再爱你,只选择折磨你!”
“嗯。”苏雅再次点头,申宗昊狠狠的甩开了她,他看着她,许久许久之后,忽然笑了,笑的眼泪在眼眶里翻滚,“苏雅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呢?感谢你为我生下了一个女儿,在你终究离开我的时候,还有我们的女儿可以陪着我。”
“嗯。”苏雅点头,泪水已忍不住的流下来,此刻提到她的女儿,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想念,她就快死了,而女儿也患有白血病……她们母女随时面对的都是诀别。
申宗昊用这样的方式折磨她,够了!
苏雅又笑起来,努力的抬手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她说,“申宗昊你知道吗?其实我是很高兴的,因为我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要告诉我,我们的女儿她有救了,她的骨髓跟你的骨髓匹配对不对?”
“……”
“不是我对你了解,而是因为申宗昊你刚才说,是不是该感谢我呢,在我终有一天离开你的时候,还有我们的女儿陪着你。”
“嗤——”申宗昊也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可是心里却是无尽的悲凉,他努力的让自己的眼光望远,望向远方。
如果现在他跟苏雅是夫妻多好,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女儿该多好,可是现在不是,沐浴在着夕阳里,他就感觉自己的生命也仿佛是进了夕阳里,将有不久矣。
他痛,真的很痛,可是这种痛却是如同老虎钳狠狠的拧在心上,却又发不出一声一样。
他只能沉默,只能让自己隐忍,现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们已经是仇敌,可是他终究无法恨她,更何况她现在还马上就面临着死亡,她是白血病患者。
他已经咨询过医生,白血病,最多能活三年。
可是苏雅的生命已经在查出换白血病的时候到现在浪费了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年多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并且带她到几个月大。
那么也就是说,苏雅的生命最多还有一年多,这一年多他究竟要怎样度过,是选择继续这样的无法恨,也无法爱,还是抛却一切的跟她在一起,陪她走过这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让她活的幸福。
可是他痛,他无法摆脱,他努力挣扎,他每每面对这个问题,面对苏雅,就会痛的心里都淌出血来。
同时苏雅看着申宗昊,她也知道他的痛苦,她忽然后悔,不该跟申宗昊说自己也患了白血病的事。
苏雅垂下头去,许久之后她咬住嘴唇说,“宗昊,我又错了,我其实没有患白血病,我这样骗你只是为了让你可怜我,让你给我的女儿治病,我……”
苏雅的话还没有说完,申宗昊一把将她拥入了怀抱里。苏雅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跟她是从五岁开始一起长大的。
苏雅努力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泪流下来,她说,“宗昊,你原谅我,努力的要治好我们的女儿,大人的恩怨都不要牵扯到孩子的身上去。”
“不要再说了。”申宗昊痛苦的吻住了苏雅的唇,虽然这张唇他清楚明白的看到被龙翔吻过,虽然他一直没有忘记过他们相吻的那一幕,可是今天,现在,他再也顾及不了,吻住苏雅就不想再放开。
“宗昊。”唇齿撕磨之间苏雅溢出申宗昊的名字,泪也跟着滚滚的落下来。
“宗昊。”她一遍一遍呢喃着他的名字,咸涩的泪水流进两个人的口腔里,“宗昊,你听我说,其实你父亲的死真的不是我愿意的,是他开枪走火,误杀了自己。这是真的。还有刘若珠,也不是我故意要杀死她的,我当时只是太痛了,太痛了,我只想结束,可是又舍不得你。”
“你知道在这个人间我最终舍不得的就是你,所以我想开枪射死你,然后再自尽,这样我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再也不分开。”
“申宗昊……你到底明不明白,其实这一年多我也过的不好,我每每在夜里梦中惊醒,不是梦到我父母满身鲜血的要我报仇,就是梦到刘若珠她向我索命。现在也好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就开枪杀死我吧,这样也可以让我早点的脱离苦海。”
“申宗昊,你记住,你不是开枪射死我报仇,而是救我出苦海,送我一程。”
申宗昊的心里好痛好痛,他又狠狠的吻住了苏雅的唇,这一吻就再没有放开,也不忍心放开。
他深深的吻着她,缠绵的吻着她,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申宗昊放开了苏雅,看着她被吻的迷离酡红的脸颊,他最终是喃喃的低语,“苏雅,等我们女儿的病治好,我们就一起走好不好?”
“一起走?”苏雅忽然愣怔。
申宗昊微笑,“对,一起走。我先开枪一枪射死你,就当报仇,为那些死去的人,刘若珠和我爸爸,然后再一枪打死我自己,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牵着手上天堂。”
“申宗昊。”苏雅的泪再次涌出了眼眶,控制也控制不住。
“你为什么选择总是让我这样的流泪,流这么多的泪?”苏雅的粉拳头砸在了申宗昊的肩膀之上。
申宗昊顺势紧紧的拥抱住她,把她的粉拳抓住放到唇边,一遍又一遍痛苦动情的深吻。
也许这是他跟苏雅最后一次这样动情的告白,也是唯一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