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二蛋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家的老太太，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独断专行，完全是一个封建社会里的老地主婆，非要全家都听她的。
稍微有点不如意，马上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家里人都让着这位老太太。
铁小弟赶紧把铁二蛋拉走，往自己的卧室去，炫耀自己得了一墙的奖状。
“二姐，我们老师说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说不定将来比你还要有出息呢，二姐，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铁小弟腻在铁二蛋的身边。
铁小妹也不甘示弱：“老师夸我作文写得好，我将来也要读北大，进厂子，和姐姐一样。”
“好嘞，你们俩都是好样的，去吧，给我全村找找，看看有什么吃的，我在这等着。”铁二蛋打发两个孩子出去，自己一个人躺下睡着了。
原以为是衣锦还乡，没想到完全是给自己找事。
次日一大早，门槛上就站着一个穿着雪白的白衬衣，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褪上穿着一条厚厚的棉裤。
也许，全家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件白衬衣，为了显示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也不管东北二月的天气，直接穿着一身单衣。
他也不敲门，就在门口坐着，村里来来来往往的人都纷纷对他指指点点，他也不生气，就这么笑着。
直到铁妈妈开门扫雪的时候，才发现门口有一个人，嘴唇都冻紫了。
“婶子，俺是倭瓜，俺姨奶叫俺来的，听说俺媳妇儿回来了。”倭瓜露出羞涩的笑容，牙齿黄黄的，不停的往屋子里面看。
铁妈妈看见眼前的倭瓜，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睛直溜溜的让他进了屋。
一进门，好家伙，衬衣上面全部都是雪，铁妈妈这才看清楚，倭瓜的胸前还背着一个红花，很显然，人家是打定主意要来当新郎的。
铁爸爸正在厨房里忙活，昨天在冰窟窿里弄了两条鱼，想方设法的做出点好吃的给铁二蛋，家里的功臣。
如果不是铁二蛋，老大也讨不着媳妇儿，也不可能去镇子里上班。
如果不是铁二蛋，家里那么多娃娃，也不能都每个都读书，有些人家，已经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他们家却没有，甚至还有余钱帮助亲友。
倭瓜也是个勤快的，进了厨房就喊：“叔……哦不是，俺娘说了，要叫爸，爸做鱼呢？俺来吧。”
铁爸爸也吓坏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壮实傻愣的小伙子，看见铁妈妈在外面比划，才知道这是昨天老妈说的那个铁二蛋的对象，原来是眼前的这个人。
倭瓜从铁爸爸的手上抢过刀子，然后利落的处理手中的鱼。
铁老太太听说家里来了客人，赶紧过来：“孩子啊，你来了吗，真是个勤快的娃，别忙活了，过来吃茶来。”
“奶奶，俺媳妇儿呢。”倭瓜问道。
铁老太太指了指：“昨天才坐火车回来，刚到村口就让人给你送去口信了，这会儿她还睡着呢，你咋穿得那么单薄，家里没有给你衣服吗？”
“俺娘说嘞，俺当上门女婿，要穿得利利索索的，才不讨人嫌，这不，俺把家里最好的一件衣服穿上了。”倭瓜嘿嘿一笑，看上去的确是个实诚人。
铁爸爸面露不悦：“得了，我来吧，看你也没吃过鱼，这鱼都让你处理坏了，还有，二蛋还是我闺女，你们还没有领证，就不要乱叫，我是你叔叔，那是你婶子，那老太太是你姨奶奶，二蛋更不是你什么媳妇儿，是你的堂妹。”
铁爸爸连忙将其中的关系梳理了一遍。
“都一样都一样，真是个好孩子，吃了没？”铁老太太对眼前这个壮实傻愣的小伙子真是爱不释手，看上去可稀罕了。
倭瓜摇摇头：“俺娘说俺是来过好日子了，三天没给俺吃东西，说咱们家里是吃不完的白面山。”
铁妈妈顿时无语，老太太糊涂起来是真糊涂啊。
铁小妹赶紧到铁二蛋的房里告状：“姐，你丈夫来了，我的天啊，挑了两袋子东西，我还以为是吃的或者穿的，谁知道都不是，刚才小弟去翻了一下，说是石头。”
“就是就是，那么冷的天，他就穿了一件白衬衣，上面还挂着大红花，真是成亲来的。”铁小弟也小声的说。
铁二蛋的神色错愕，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老太太可真厉害。
铁二蛋吓得赶紧起来，倭瓜竟然给她倒了一盆水：“二蛋啊，你起来了，你洗把脸，爸说饭马上就好了。”
看着倭瓜那一脸傻乎乎的模样，一口大黄牙，铁二蛋吓得一个哆嗦。
铁老太太喜不自胜，一直都在夸奖：“这个小伙子真好，真是勤快，将来我们地里的活儿也不愁了。”
“奶奶嘞，俺娘说嘞，俺上门不下地，要跟二蛋去北京，俺也要读北大嘞，还要进厂子，一个月拿五十块钱嘞。”倭瓜站起来，十分认真严肃的纠正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连连点头：“是嘞是嘞，当初俺都要被卖了，是俺姐姐一家救了俺，俺也说过，要好好帮助你们家嘞。”
铁小弟气鼓鼓的跑到倭瓜跟前，狠狠的练了一通拳。
铁老太太生气的骂道：“小兔崽子，你咋那么不懂事，那是你姐夫啊。”
“我才不要他当姐夫，我姐夫是读书的文化人。”铁小弟骂道。
倭瓜擦了一把鼻涕在袖子上，俨然一副较真的模样：“俺将来也要上北大呢。”
“识字吗？”铁小妹问。
倭瓜摇摇头。
铁小妹又问：“会算数吗？”
倭瓜摇摇头。
铁小妹还问：“会自己坐火车吗？”
倭瓜摇摇头。
铁小妹乐呵的一笑，眼睛里充满了机灵：“得嘞，当心我二姐把你卖了，卖到山里给人挖煤去，你以为我二姐为啥那么有钱。”
随后，神秘一笑。
倭瓜吓得胆子都要出来了。
正到了吃饭的时候，家里是南瓜稀饭，那条鱼只放在铁二蛋的跟前。
家里人都非常自觉的不去碰那条鱼，铁小弟就像一个小兵，护卫着那条鱼。
倭瓜好几次要动筷子，都被铁小弟给打跑了，铁小妹不断的将菜往二蛋的碗里夹：“姐，你吃，你是我们家的骄傲，你最辛苦，你吃，一直都坐火车去各个地方，辛苦了。”
听说坐火车，倭瓜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铁老太太没看出一样，直截了当的道：“二蛋啊，你将来和倭瓜好好过日子啊，好好帮助倭瓜。”
“妈，你说什么呢，我们家是读书人家，我爸是老师，怎么能拿女儿去还人情的。”铁爸爸终于忍不住说道。
铁老太太狠狠的瞪一眼：“你懂什么？二蛋长得那么丑那么难看，要不是我去我堂姐那里求告，让她一定把一个孩子送过来当上门女婿，人家肯定不愿意。”
铁二蛋闻言对自己非常不自信，她真的有那么丑吗？
铁老太太继续犯了一个白眼，眼神之中充满了鄙视，对自己家二蛋的相貌，可真是不敢恭维。
“当时也是因为你长成这样，我才跟你爸说，一定要送你去读书，要不然你以后又找不到婆家，也不能自己混口饭吃，那曾想，你的运气不错，还考上了一个北京的大学。”铁老太太继续说道。
铁二蛋只管吃鱼，还将鱼分给了弟妹，自己拿起鱼骨头就啃。
“爸，这鱼做得真好吃，你不知道，我在厂子里根本没什么好吃的。”铁二蛋有了吃的就高兴，之前的种种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
倭瓜只顾着吃粥，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他也不管什么菜啊鱼啊的，吃鱼还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填饱肚子。
可能就是眨眼的功夫，倭瓜已经吃完了一碗粥，又给自己添上一碗，然后又吃完了。
小弟和小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倭瓜，只觉得倭瓜不是在吃，而是在灌。
铁爸爸说道：“倭瓜，吃饱你就回去吧，我们家不需要上门女婿，我们二蛋过几天还是要回到工作单位的。”
倭瓜打了一个饱嗝，然后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拍着桌子：“不行，我不说走，谁也不许让倭瓜走，倭瓜，咱们隔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成亲，明天你们就去扯证，跟上二蛋一起上班去。”
铁二蛋一直都默不作声，吃完饭后就带着弟弟妹妹去县上，赶紧给欧阳铮铮拍电报，让欧阳铮铮想办法拯救自己。
刚刚开春，家里的农活一大堆，倭瓜吃完之后也不说跟着下地，反而伺候在老太太的身边，一人一袋烟，赛过活神仙。
铁妈妈早就忍不住了：“他爸，你想个办法，二蛋是在国营厂上班的，听村主任说特别严格，这要是带一个倭瓜过去可怎么办？一点文化也没有的。”
“没文化不说，好吃懒做，刚才你也看见了，我说让他下地干活，他说要陪奶奶，我说让他准备晚饭，他说他们家都是女人准备的。”铁爸爸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铁妈妈愤恨的跺脚：“看见他胸口带着的大红花我就觉得扎眼，就老太太喜欢，我看二蛋已经不耐烦了。”
铁二蛋还当真不耐烦了，倭瓜将他背来的石头放到二蛋的房间里，还说是什么传家宝，简直就是糊弄人。
晚饭之后，全家人围在炕上，倭瓜拉扯了一下铁二蛋：“二蛋，俺回房间等你，你快点。”
铁二蛋喝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早知道回来是这样的命运，她还不如在厂子里呢。
“等会儿，你住在外面，你和二蛋的事情我不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把我们家当成什么了。”铁爸爸站起身，今天就要抗争到底了。
倭瓜看向老太太，一边说：“俺娘叫俺今天在村子里转一圈，所有人都知道俺是二蛋的男人。”
“就是，明天去扯证也是一样的。”铁老太太说。
铁二蛋笑了笑：“行，咱们结婚也不是不可以，将来我的钱怎么分啊，据说我回到厂子里，一个月要多上十几块钱呢。”
“俺娘说了，等俺和你结婚了，钱就应该当家的管，男人管钱，天经地义。”倭瓜拍拍胸脯。
铁二蛋又问：“那……你给多少给我们家呢？”
“俺娘说了，现在俺是上门女婿，等去了北京，俺和你就是关起门来过小日子，哪里还管什么娘家。”
“我要是非把钱给我奶奶呢？”铁二蛋试探的问道。
铁二蛋想了想：“俺娘说，俺可以揍你，好媳妇都是打出来的。”
铁二蛋看向铁老太太，只见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上抽动了一下。
铁爸爸和铁妈妈对视一眼，还是铁二蛋比较聪明，这么一来看老太太还怎么说。
铁二蛋打了一个哈欠，铁小妹又说：“把你能干的，你又不认识字，又不会坐火车，我姐今天都联系好了，倭瓜，你可等着吧，好日子等着你呢。”
倭瓜傻了吧唧的看着铁老太太，等倭瓜出去上厕所的时候，铁二蛋特意嘱咐道：“你去跟咱们大姐说，我这里有一单新的，可以把人送去挖煤，等一个月后就可以给她一百块钱，保证她能顺利生孩子好好坐月子。”
铁小弟答应着：“姐你可真厉害，认识那么多人，以后我也帮你忽悠更多人去挖煤，咱们这几个村子好多人呢。”
倭瓜吓得一个哆嗦，只说自己家里有事，赶紧就溜走了。
铁老太太看见人也跑了，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还要给铁二蛋再介绍一两个娘家的小伙子，只是说见一面，好不好的让二蛋挑。
铁二蛋不堪重负，在一片欢呼声中，硬是说自己单位上有急事，快速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想要尽快跟欧阳铮铮汇合。
老太太的热情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一言不合就给铁二蛋挑对象，什么倭瓜丑瓜南瓜都来了，差点就成了植物园。
欧阳铮铮在招待所里听铁二蛋这么重复了一遍，笑得前俯后仰，不断的看着后面：“我还真以为你把丈夫给带来了。”
“你还真别说，我上火车的时候，我奶奶一个劲儿的嘱咐，说我这次出来是一个人，下次回去一定要变成三个人，我从哪里给她带两个人回去。”铁二蛋一个劲儿的抱怨道。
欧阳铮铮笑得很高兴：“你下次要是一个人回去指不定还给你再开一个植物园。”
“欧阳啊，我可真是羡慕你，如果我像你一个人一样就好了，想做什么没有人敢说不。”铁二蛋靠在床上，露出了艳羡的神色。
欧阳铮铮眨眨眼：“你羡慕我什么啊，父母双亡，一个人颠沛流离吗？你都不知道，我和子淳特别希望有自己的家，有属于我们的亲人。”
铁二蛋很愧疚：“对不起，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你要是愿意，我们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但是前提是他们会给你相亲。”
两个女孩子的笑声爽朗，一直到传遍了整个招待所。
一连好几天，欧阳铮铮和铁二蛋一起到了福利院，将兑换好的钱和粮票布票交给院长。
院长妈妈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看见欧阳铮铮忍不住说道：“你和子淳刚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跟小猫一样，子淳还好一点，你是天天哭，子淳每次都想方设法的哄你，你们以前就要好。”
“那时候多亏妈妈们照顾啊，我们这群孩子都是没爹没妈的，院长妈妈晚上还要抱着我睡，一直到我习惯。”欧阳铮铮怀里抱着一个弱小的小孩。
院长摇摇头：“你看看你们，这些布票粮票真是及时雨啊，你也知道，现在闹饥荒，孩子们都哭着喊饿，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欧阳啊，你和子淳雪中送炭的情谊，我会让这些孩子们记住，将来他们要是能像你们一样有出息，为国家做贡献就更好了。”
铁二蛋怀里抱着的孩子也睡熟了，看着这群可怜的孩子们，铁二蛋的内心也变得很柔软。
当天晚上，欧阳铮铮回去给子淳写了一封信，信中说道铁二蛋回去老家被逼迫成婚，差点就有了一个便宜的上门女婿，如果他们俩还有老家的话，还能找到老家的亲人，一定也会上演同样的剧情，指院长妈妈的年纪大了，福利院的孩子多了，她已经把钱换成了票，一部分给了福利院，一部分给了学校，尽管是杯水车薪，也是他们的一点心意。
欧阳铮铮还说，以前子淳总会跟她说，人不能只顾自己，如果有能力要改变更多人，先贤们也是如此，用自己的能力，改变周围的人，改变国家，改变整个民族命运。
在信的末尾，她还加了一句，山高水远，不管以后如何，一定等你回来。
等将来他们老了，也会回到福利院，也成为一群孩子们的奶奶和爷爷，不过，希望以后没有福利院，每个孩子都有幸福的家庭。
铁二蛋看完欧阳铮铮写的这封信，眼中含着泪水：“我觉得挺对不起我奶奶，当年要不是她坚持，让我读书，我恐怕现在也是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咱们还有两天时间，要去哪里啊？”
欧阳铮铮笑着说道：“当然是回学校啊，不知道学生们放假回来了吗？如果能回到学校走一走，拍张照片也是好的。”
“对啊，我们在厂区的时候，由于保密原则不能拍照，但是在学校里面可以拍啊。”铁二蛋高兴得叫起来。
后来，欧阳铮铮把照片寄给了子淳，谎称自己是因为国外放假，恰逢导师在中国有一个讲座，所以她回来了，在母校看了看，所以拍了照片。
可是，欧阳铮铮不知道的是，如果她晚回去几天，就能看见周子淳了。
欧阳铮铮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还要留出坐火车回去的时间，她比铁二蛋更早一步先回去。
铁二蛋还想着在北京多买点东西，多给自己置办点冬天的东西，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她还在学校附近转悠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周子淳。
周子淳看见铁二蛋也是非常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回老家教书去了吗？”
“我们放假，我想着回学校看看。”铁二蛋赶紧拉着周子淳嘘寒问暖。
“那个……欧阳她……她前几天也从国外回来了，跟他们导师回国开讲座，昨天刚上飞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铁二蛋不太会撒谎，一着急就是满头大汗。
周子淳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我今天早晨刚下飞机，我来图书馆找点资料，我也是跟我们教授回国，有一个学术论坛。”
他也补充道，听说和欧阳铮铮擦肩而过，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铁二蛋连忙道：“欧阳还去了你们的福利院，你寄给她的钱，她都给了福利院，还有……她说她非常想念你，还有……还有……她说等你们毕业了，等你们回来了，就可以结婚了。”
铁二蛋说着说着就要哭了，因为他们工作的特殊性，很多话是真的不能说啊。
因为很多话不能说，很多关于欧阳铮铮的情感，她又怕她表达不对，最后让一对有情人成为遗憾。
周子淳对于欧阳铮铮的消息，很耐心的聆听，特意叫了一壶茶，给铁二蛋叫了猪耳朵，他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奢侈过。
铁二蛋连忙问：“对了，你在德国有没有女朋友，是不是还等着欧阳？你可不能辜负欧阳，她为了你……牺牲了很多，有一个特别优秀的男生追求她，她都不带看的，只说心里只有你。”
“放心，我工作比较忙，没时间跟别的女生说话，我也等欧阳，如果有一天我们结婚了，一定会把你请来。”周子淳还是那么淡定。
铁二蛋的眼泪都要落下来，她很想说，要不，我带你去找欧阳吧，你们哪怕是见一面也很好啊。
可是她不能说这句话，他们的厂区是非常保密的地方，也不能说欧阳铮铮其实还是在国内。
周子淳看了一眼时间：“你多珍重，与欧阳通信的时候让她照顾自己，我的工作特殊，很少能写信。”
“放心吧，那个……子淳……你一定要等欧阳啊，你们俩一定要在一起啊。”铁二蛋的泪水终于落下。
欧阳铮铮和周子淳就这么擦肩而过，哪怕是早晚一天呢，也不至于打了个时间差。
周子淳点头：“我明天早晨的飞机要走，再见。”
他穿着一身蓝布呢子大衣，径直离开，神色匆匆。
铁二蛋一口气将猪耳朵都吃完，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她应该请周子淳拍一张照片的，这样，欧阳铮铮听说以后也不会那么遗憾了呀。
她再去图书馆找人的时候，周子淳的踪影都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