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实在是不甘心，还是冲着老李的背影大声的喊：“我们没有失败，这一次实验理论上说是成功的，就是成功得不理想……”
“算了算了，咱们把数据算出来，看看到底是炸药作用还是原子作用，其余的开研讨会定夺吧。”吴老师对这样的结果已经习以为常。
戈壁滩上，又下起了雪，一边刮着沙尘暴，这样说变就变的天气，极其影响工作。
可是，十几个人的项目组丝毫没有退缩，一直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林芝回去之后，连声说道：“老李说，跟上面汇报，实验失败，未出现蘑菇云，实验数据正在统计，请随时接收。”
欧阳铮铮点头，闭眼思索了一些一级甲码的代号，这是只有四个方面的联络人才知道的密码。
欧阳铮铮看见老李在外面抽烟，任凭风雪吹打，脸色十分凝重。
林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老李，我们就按照您刚才说的给四个方面发送了可以吗？”
“发吧，别犹豫了，都在等着呢。”老李终于下定决心，如今承认失败，是为了将来能顺利成功。
欧阳铮铮根据刚才的话将结果发送出去。
刚发出去没过三分钟，四个方面询问的电报密密麻麻的又来了。
“林芝，现在电报比较多，我只能先翻译出来，你将翻译内容拿给老李看，最后怎么说，请老李定夺。”欧阳铮铮一边接收，一边在纸上写长短杠。
再根据长短杠，与自己记住的母本翻译，然后再把内容递给林芝。
林芝拿去给在外面抽烟的老李：“老李，北京方面问具体情况，描述具体内容，需要把关关雎叫过来吗？”
“叫吧，关关雎过来汇报，其余人统计数据，千万别耽误了，现在得知实验失败，各方面都很关心，这个老邱的雏形，是好几个厂子联合实验的结果，并非是我们厂的。”老李说了一堆，将烟头扔在地上，赶紧进来。
“欧阳，你的脸色比较惨白，刚才让人给你炖了点骨头汤，你喝完了还是要辛苦工作，可能要到明天了，这些数据，大家都非常重视。”老李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开始布局接下来的事情。
欧阳铮铮点头：“没事，谢谢老李，放心吧，我们这个团队是打不死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也相信他们很快就会从失败中走出来。”老李笑笑，可是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正说话的时候，关关雎红着眼睛进来了：“报告，我来汇报工作。”
老李将手中的电报给关关雎：“开始吧，欧阳，你一边发电报，这些东西一式四份，必须尽快告诉他们，如果可以的话，请各位专家在场，我们一起研讨，究竟为什么这个结果不尽人意。”
“好，我这就通知。”欧阳铮铮说完就拍电报。
而关关雎在一旁描述，林芝正在用语言记录下来，稍后欧阳铮铮根据林芝的记录发出去就可以。
“本次实验具体描述如下，一、爆炸物燃烧完毕，无残余物；二、爆炸时声音响亮，未见蘑菇云……”关关雎拿出了自己的记录，再进行了语言的重组，一条一条的往下说。
欧阳铮铮也一条一条的发出去，他们三个特别繁忙。
不一会儿，吴老师进来了：“这是第一组数据结果，赶紧发出去吧，我们正在探究第二组。”
欧阳铮铮的速度极快，拍完之后核对一遍就发送，有时候涉及到数据，不得不又启用了一级乙码。
老李在一旁，不断的想插话，却又不敢打扰了三个姑娘，唯恐会有错漏。
转瞬之间，就到了半夜，戈壁上灯火通明，他们还在继续开会。
四个方面也没有人休息，不断的进行数据的交换，询问，厂区和北京研究所已经联合起来，正在开研讨会。
欧阳铮铮突然问老李：“我们回去要多久，这一次实验失败，上面特别重视，希望能面对面交流，开一个研讨会，到时候，会有各方面的专家根据数据分析，希望下一次不再犯错误。”
“我们回去可能要三天时间，但是现在根本走不开，还有很多数据需要统计，这样吧，等数据全部出来之后，我和关关雎还有这个实验组去北京汇报工作，到时候各个厂的负责人和工程师都在，我们做出的统计也能及时得到反馈，你觉得怎么样？”老李提出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
关关雎表示赞同：“对，电报发的只是一些可以公开的数据，还有些许不能公开的数据，必须是当面说的，只有少许人知道的。”
欧阳铮铮点头：“好，那我就实话说了。”
做数据又浪费了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欧阳铮铮的手指头几乎都要僵硬了，不断的在发送数据，每一个数据都要发送三遍，防止会出现错漏。
三天后，他们现有的密码母本作废，她需要再次去北京，启动新的密码。
警卫连将爆炸的残余物都用东西密封保存起来，又在戈壁滩上挖了很宽大的一个坑，掩盖在这上面做过实验的痕迹。
一切工作就绪之后，他们才返程，并且再三叮嘱当地，不允许任何人和牲畜靠近这个戈壁，而且附近百里以内，不允许有人和动物居住，否则会受到辐射的影响，结果非常严重。
他们又坐着卡车摇摇晃晃的出了戈壁，又出了沙漠。
关关雎看上去十分沉重，垂头丧气的靠在车子边缘：“欧老师，你说，我怎么那么笨呢，这个实验之前已经做过很多次了，我们在做小型实验的时候，每一项数据，每一项研究都非常到位，老宋说，闭着眼睛就能成功，简单得就跟画鸡蛋一样，可是到了我的手上，却还是这副样子，真是不甘心。”
要是平时，欧阳铮铮一定会好言好语的相劝，可是她现在被摇晃得十分不舒服，这里的地实在是太难走了。
“林芝，那几件不穿的大衣，能帮我垫一下吗，我现在觉得非常难受。”欧阳铮铮的脸色惨白，这几天连轴转的工作，再加上一路颠簸，她实在是很难受了。
林芝和关关雎，还有一旁的警卫们，都纷纷将外面的大衣脱下来，给欧阳铮铮垫得厚厚的，让她躺在上面。
如此一来，颠簸的车坐起来才没有那么难受，欧阳铮铮的脸色才慢慢纾解，身上不舒服也就挺过来了。
林芝小声的问道：“欧老师，你以前身体素质是非常好的，不管我们去哪里，你都能挺过来，这几天是怎么了，总是不舒服，我们的随行医生要给你看，你又不看，给你拿药，你也不吃。”
欧阳铮铮闭上眼，假装已经睡着了，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她要怎么说呢？因为怀孕，所以所有的工作都不能正常进行了吗？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个机场，他们也分辨不出是哪个机场，只知道有一辆飞机在等着他们，又急匆匆的上了飞机。
老李说道：“趁着飞机还没有起飞，欧阳，你赶紧发个电报，说我们今天到，其他的四个部门必须明天之前到，我们明天晚上开会，将所有的问题都深究，不许有任何耽误，再次注意，本次会议属于内部交流，不允许泄露。”
“好。”欧阳铮铮在飞机上就把电报机装置好拍电报。
电报发送完，收到回应以后，飞机才缓缓的起飞。
没想到马上又能飞回北京了，欧阳铮铮的内心非常激动，回北京拿到最新的母本，还能回去看看小家伙，也不知道阿媛长大了吗？
关关雎依旧很紧张：“欧老师，你说，我们开会的时候，会不会批斗我？”
“不会，所有人看中的都是学术研究，没有人会责怪谁，咱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欧阳铮铮靠在飞机的座位上面，笑着回答。
随行医生突然走过来了，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欧处长，我已经观察出来了，您放心，我不会乱说，这是个软垫子，还有这水，我放了点苏打片，可以缓解你的痛苦，我再给您按按腰，咱们女人啊，真是不容易啊。”
欧阳铮铮惊恐的看着随行医生，有点害怕，这个医生的眼睛可真够毒的。
“放心，别慌，别怕，我也是女人，我知道的，没关系，别紧张，刚才你在卡车里坐得很对，把自己照顾好，然后才有能力参加工作。”随行医生笑得十分和蔼。
她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姐，一直都是在警卫连工作，看上去胖乎乎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欧阳铮铮这才放心了，医生大姐又继续说：“但是你这么隐瞒也不是长期的办法，还是要及时汇报，平时一些偏远的工作就不要去了，欧处长，这个世界对我们女人非常苛刻，我们要更加努力啊。”
“谢谢您，还不知道您贵姓？”欧阳铮铮半靠着，露出感激的笑容。
医生大姐点点头：“叫我宁大姐就行。”
“宁大姐，你可得帮我们处长好好瞧瞧，是不是什么病啊？我们这个厂区工作的人啊，或多或少都有职业病，唉……”林芝连忙问，神色十分关切，与刚来时候的目中无故人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