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周悦穿一身干干净净的休闲装,拧着垃圾袋去扔垃圾,远远就看见垃圾堆有个暗影鬼鬼祟祟的。
小偷?
偷东西也不会盯着垃圾桶啊!
莫非是野兽?
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胆小认怂了,悄悄往后退,刚退出两步,就看到那个暗影跳了出来,吓得周悦猝不及防地低呼一声:“妈呀!”
“周医生,快来帮忙。”那暗影居然是李天成。
一问才知道,李天成把从神婆房间里带出来的塔香给弄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弄丢呢?李天成不敢说出实情,只能默默听周悦数落。
实情就是,李天成洗完澡回到宿舍,又拿出塔香琢磨,计划着让乔向晚和梁凯莉帮忙化验一下,无意间瞥到周悦的纽扣,失神地想起了河边的种种,以至于突然有人敲门,吓得他手足无措,想把扣子藏起来,拉开抽屉觉得不妥,放到枕头下也觉得不妥,拿起垃圾桶就更觉得不妥了……
敲门声一下比一下急,李天成只能心慌意乱地把纽扣赛回裤兜。
门一开,王晓聪就鬼鬼祟祟地一头撞进来,快手快脚地关了门,见李天成提着个垃圾桶,胳膊下还夹着个枕头,不禁疑惑:“哥,你这是干嘛呢?”
李天成慌慌张张地把桌上零碎的东西扫进垃圾桶,故作镇定地干笑两声说:“良好的生活习惯,收拾房间,好了,真干净。你,找我有事?”
王晓聪蹑手蹑脚贼眉鼠眼的样子,一开口,脸上的五官就夸张地眉飞色舞起来:“哥,没想到你真是高手啊,传授点经验给小弟吧。”
“什么经验?”李天成听得一头雾水。
王晓聪撒娇地:“哥~丹哥~别装了,今天下午你和悦姐的事我都知道了。悦姐眼界多高一人儿啊,你怎么就能这么快让她同意了呢?看来你对把控这种高知熟女非常在行啊!我都不求达到你们的程度,就是想让人觉得我比较稳妥可靠,大家互动起来比较舒服自然,就可以了!”
难道是问给母猪接生的事?
李天成疑惑了,这种事还要讲究互动?还要互动得舒服自然?
既然他想学,就说两句吧。
李天成学着周悦给母猪接生的手势,谆谆教诲:“它们都已经成熟了,成语叫做瓜熟蒂落对吧?这个时候你就要用力抓住它,按住它,单刀直入,毫不犹豫!它肯定会拼命挣扎,可是难受也就是那么一下下;你表现得越是快狠准,人家才越会觉得你经验丰富稳妥可靠啊。”
王晓聪听懵了,脸红透了,赶紧制止:“停停!哥,停住!太激烈了,细节就不要再加以描绘了,我懂你的意思,她不是小姑娘,拿下她,单靠温柔不够,还得有力量,对吧?”
李天成道:“它当然不是小姑娘,老乔家都指望着它呢!”
李天成说的是猪,王晓聪却误以为他说的是乔家姑娘乔雨倩!是啊,老乔一家确实指望着她啊。
王晓聪激动地握着李天成的手:“哥!这居然都被你给看出来了!我就知道,整个医院就你最懂我!”
他喜欢乔雨倩的事还从来没敢跟人提呢。
李天成也是够纳闷的,现在的年轻人对于当兽医,给猪接生这么积极的吗?鼓励道:“我确实没想到你这么有志气,要知道很多人做事都只有三分钟的热情,踏出第一步不容易。疼!疼!”
王晓聪太激动,把李天成的手握得生疼,反应过来后,赶紧松了力气,揉了揉,感激涕零地说要帮李天成收拾房间,李天成直言不用,他又快手快脚地拧着垃圾袋帮忙扔垃圾去了,一副愿为李院长肝脑涂地的气势。
王晓聪走后,李天成总觉得他的举止古怪,说话也奇怪,想学给母猪接生直接考个兽医执照不就好了,多简单,哪需要专程跑来问一趟?他隐约觉得两人说的话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无意间,李天成看到桌面上的塔香不见了!
糟糕!恐怕被扔进垃圾桶了!
两人找到了王晓聪代扔的垃圾袋,翻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塔香,难道跟王晓聪有关?
带着疑惑,李天成辗转反侧一夜难眠,直到天将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刚亮,周悦和乔雨倩就被叫到了急诊室,有志嫂被送了回来,因为她突发紧急情况,昏迷不醒,神志不清,看上去特别严重。测试数据,心跳每分钟140下,收缩压在汇报前还有80mmHg,汇报时就跌到了60mmHg。当周悦掀开被子,发现有志嫂下半身全是血,必须马上安排输血并注射催产素oxytocin用来收缩子宫和止血。
周悦之前怀疑有志嫂的情况是产褥热,当时王晓聪见有志嫂情况很严重,建议和催促她当产褥热的情况来治,但因为有志嫂不配合检查,无法确认是产褥热,周悦就没敢采取治疗。
现在看来周悦的坚持是对的,有志嫂的情况看上去并不像产褥热,具体是什么情况,等检查结果出来就清楚了。
当B超机推来,用B超机一检查,周悦和一众医护都傻眼了,有志嫂的肚子里居然还有个孩子!也就是说,有志嫂怀的是双胞胎,但因为该做产检的时候怕花钱,不肯做,就没发现这件事。现在麻烦了,子宫中的胎儿已经没有了胎心,被活活憋死在子宫里,如果不马上想办法做引产,再拖下去,很有可能会出现凝血功能受损的并发症。
好在周悦经验丰富,技术高明,难不倒她。
李天成在忙完一台手术后,从手术室外的走廊穿过,远远看见乔有志非常激动地扯着周悦的衣袖喊:“周医生,你不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李天成一路狂奔,险些急刹不准,撞到人,他横拦着乔有志,把周悦护在身后,劝道:“老乔,有什么你冲我来,我负全责。”
乔有志着急地说:“不是,丹尼尔,这个事情你不能负责。”
还有什么是堂堂院长不能负责的?
李天成冲着乔有志一通吼,周悦却从李天成的身后冒出半个脑袋,说道:“丹尼尔你别闹,老乔你也别着急,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
这话……什么意思?
李天成冲老乔道:“杀人偿命,杀人未遂也一样是犯法,我是院长,在我的医院绝不允许拿刀拿枪对着医生。”
“听我说……”周悦试图解释,谁知廖宇也跑来维护周悦,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喧闹间,李天成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有志嫂怎么了?”
廖宇也是一头雾水,同问。
周悦终于从两人身后把脑袋伸出来,一头长发被他们按得乱蓬蓬的,无奈地问:“丹尼尔院长,廖宇医生,闹够了没有?”
不远处,乔雨倩抱着胳膊看着戏。
等所有人都冷静下来,才终于弄清楚,有志嫂没事,乔有志找周悦是为了感谢她帮忙垫付医药费。其实乔有志是可以趁老婆昏迷手术期间就把家里的母猪卖了来付医药费,但周悦担心两夫妻会因此心生间隙,所以帮忙垫付了。
李天成和廖宇尴尬得无地自容,互相推脱,都怪对方太紧张。
没多久,有志嫂醒了,已经完全没有了初来友好医院的剑拔弩张和凶悍,还催促乔有志来给医生们鞠躬致谢,两夫妻经历此事后也不再相信友好医院有鬼的谣言。
看乔有志非要感谢医生,李天成欣喜万分,说道:“老乔,现在还真有个事情要你帮忙,我们需要一点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我上刀山下火海也跟你们弄来!”乔有志拍着胸膛发誓。
李天成连连道:“不用不用,没那么夸张,就是……需要一点……粑粑。”
“啥?”乔有志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天成也说不出口啊,只能做个口型,重复一遍:“粑粑。”
乔有志是彻底懵了,只有周悦和廖宇明白,他这是要对村子里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孩子进行取样!
为了取样,李天成想尽了办法却都不可行,霍祥还去找了乔向晚,被乔向晚婉拒了,因为村子里的人非常抵触友好医院的医生,他们想偷偷摸摸取样,只会导致彼此关系恶化,还会影响到他们对乔向晚的信任。现在好了,让他们自己人动手,会顺利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