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已过,小满刚来。
这些日子,安若雪平静了很多,安父的病情也好转了些。
顾伶凇却鲜少露面,安若雪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有时候整整几天都碰不到那人。
直到某天晚上,听见院子里汽车的鸣笛夹杂着蝉声,安若雪才反应来顾伶凇回来了。
顾伶凇穿了一身黑,在炎炎夏日看上去异常厚重,他进了别墅后径直推门去了安若雪房间。
安若雪换了睡衣侧躺在床上,听见房门被人推开知道是顾伶凇。
她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仍然保持最初的睡姿。
“明天开始,你可以正常上下班、正常进行你的社交活动。”
突然,从身后传来男人凉凉的声音,安若雪没想到顾伶凇会对她放行,这无疑是这段时间让她最开心的事。
安若雪一个转身将头扭了过来,对上顾伶凇好看的眼眸,昏暗的光线下,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他伶。
“我以为你要关我一辈子。”
听到这番话,顾伶凇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我之前会那样做……”
“是为我好。”安若雪接过顾伶凇的话。
“你知道就好。”
“不管怎么样,你确实救了我爸爸,我很感谢你。”安若雪淡淡的向顾伶凇道谢后,起身。
总归躺着跟人说话有些不太礼貌。
“我爸爸最近病情也好转了些。”
她跟他提了提安合白,说起父亲,安若雪穿了拖鞋就打算过去看看。
“那...很好。”
顾伶凇一时也顿了片刻,而后跟着安若雪的步子往出走。
安若雪以为顾伶凇会跟自己一起去看看父亲,但到了一楼楼梯口处,他却转了方向,走向安合白病房隔壁的房间。
那间房专门放顾伶凇收集的小东西,除了顾伶凇谁都进不去。
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安若雪小脸有些发红,她独自走进病房,此刻父亲正在睡梦中。
坐在父亲床边,看着父亲日益苍老的容颜,鬓角盖不住的白发,安若雪的心情就一阵复杂。
她有很多话想对安合白说,想告诉他她最近身上发生的事情,想说说安雨萌母女,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爸,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我还等着给你养老。”
窗外的夏蝉叫个不停,似在回复安若雪说的话。
另一边,顾伶凇站在自己的收藏室里,看着架台上的两个小人塑,分别是一个小男孩与一个小女孩,只是怪异的是,两个小人心脏处都空空如也。
顾伶凇盯着两个小人目光晦暗不明,一双黑眸像表面平静的深潭,实则底下波涛暗涌。
他拿起小女孩人塑翻来倒去的看,而小女孩的后背蓦然刻着一个雪字。
顾伶凇将小女孩人塑放回台架上,又打开台架下的抽屉,从中抽出一个小木盒,打开赫然是一个彩塑心脏。他将彩色心脏拿出来,随后小心翼翼的放入小女孩泥塑胸前的空洞。
“很快,就有答案了。”
顾伶凇自顾自说道。
回到书房,贺刚打来电话。
“顾总,从安家掳来的小男孩儿怎么办?”
“加到顾氏资助名单里,抚养至成人。”
若是原来,他妈妈做了坏事,就算这男孩是无辜的顾伶凇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这次,他竟然没有对这个男孩动手。
顾伶凇将目光放到窗外,他看向天空中的月亮,皎洁无比。
如果是安若雪一定不会将大人的恩怨牵连到无辜小孩的身上吧。
顾伶凇有些失笑,自己做个事情怎么还想到那个女人了呢?
“那你打算让小雪知道自己……流产的真相吗?”贺刚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问题比较敏感必须由顾伶凇自己亲自做决定。
“不了。”顾伶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安若雪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他不想她再因为这些事陷入伤痛中。
何况背后有他替她处理这些不干净的真相,她只需要好好过好现在,做好他的妻子即可。
挂了顾伶凇的电话,贺刚看着还没自己腿高的小男孩,眼中难得露出了疼惜。
这孩子的确是无辜的,小小年纪就被迫丧父丧母,而他对此却一无所知。
虎子拉了拉贺刚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道:“贺叔叔,我妈妈到底什么时候来接我。她说过做完事情后会带我远远离开这个城市。”
“嗯……”贺刚看着小男孩澄澈的目光,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他决定撒一个小小的谎。
“等你考上大学,你妈妈会来接你。”
“大学?那岂不是要好久好久。”
贺刚将虎子抱起来架在胳膊上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所以你要努力学习,才能尽早见到你的妈妈。”
贺刚也不愿意定义何嫂是好是坏,安雨萌绑架了虎子威胁何嫂,让其陷害安若雪流产。一边是至亲,一边是人命,谁也不知道她做这个决定前到底经历了怎样艰难的抉择,但无论如何她已经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何嫂咬舌自尽后,用石头在地上刻了对不起。但由于被血盖住刚开始没人注意,还是被后来审问她的警察发现的,地上有三个被血染红的字。
而真正幕后凶手此刻却逍遥法外,想着在自己手下逃跑的安雨萌,贺刚的眼神露出不善。
安雨萌你别他娘的再栽的我手里!
在顾伶凇告诉安若雪可以回去上班后,她便没有继续待在顾宅。
只是她不想在顾氏上班了,且不论自己现在在顾氏底层员工的风评好不好,就单单一个随时可能遇见顾伶凇,足以让她放弃顾氏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