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星二人回府时,已将近卯时,安静的夜里只能听见马蹄声在巷子里回响。
二人自墙头跃下,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宋正书负手静静立在院中,脸上怒气难掩,崔玉娉母女站在他身旁,身后跟着一大堆下人,摘星苑的下人跪在一旁,刚刚两人越墙而入的画面被众人看的一清二楚。
宋南星与秦艽对视一眼,心想反正免不了一顿责罚,现在求饶也于事无补,干脆心一横:“什么风把各位吹到这来了,真是令小院蓬荜生辉啊!”
“混账东西!还不跪下!”宋正书怒不可遏,上前几步,狠狠一巴掌甩在宋南星脸上。
宋南星踉跄了几步,脸上立刻浮肿起来,一个红色的张印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更加鲜艳,宋南星脸上火辣辣的疼,宋南星屏住呼吸,生怕一呼吸眼泪就夺眶而出,半晌才深深吸口气,站直身体,嘴角上扬,一副无所畏惧的的模样。
秦艽立马乖乖跪下,见宋南星还站着,伸手拉她,这时候还不服软的话只会把事情闹大。
宋南星挣脱秦艽的手,依旧不卑不亢的站着:“我为何要跪!我何错之有!”
“好!好!好!我宋正书生了个好女儿!半夜翻墙外出还拒不认错!”宋正书怒极反笑:“来人,请家法!”
说罢老管家手中举着鞭子呈到宋正书面前:“老爷三思,小姐身子娇贵,恐受不住啊!”
“老爷,您若是再不管教,这星儿恐怕要把整个宋府都拆了!”崔玉娉瞪了一眼管家,管家低头不敢言语。
“要罚便罚,无需多言。”这一掌下去宋南星心灰意冷,他如今连自己深夜外出的缘由都不问,就要责罚自己,他真的就那么厌恶自己这个女儿吗?
宋正书举起鞭子,狠狠抽在宋南星手臂上,宋南星咬咬牙一声不吭。
宋正书见宋南星不肯服输,举起鞭子就要再打,秦艽忙起身拉住:“宋大人,你听我说,我们出去是为了......”
“住口!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宋府四小姐,等会你也少不了家法伺候!”
两个家丁收到崔玉娉示意,一人一边拉住秦艽双手,将秦艽控制住。
“秦艽,你不许说话,他要打便让他打好了!”宋南星轻松一笑,想让秦艽放心。
“不知悔改!今日就打的你认错为止!”宋正书见宋南星还笑得出来,一鞭接一鞭的往宋南星身上抽。
接连抽了十多鞭,疼得宋南星额头上直冒冷汗,宋南星除了闷哼,依旧一言不发的怒视宋正书。
“南星,你快跪下认错!”秦艽实在看不下去,泪眼婆娑的朝着宋南星喊。
宋南星只是对她笑笑,依旧不为所动。
宋正书一发狠,鞭子往宋南星腿上抽了过去,宋南星吃痛跌倒在地上,双收强撑着坐起来,依旧不肯认错。
宋正书既然说了要打到她认错,又怎会停手,一鞭接一鞭下去,宋南星唇色已经开始发白,汗水打湿了头发,黏在两鬓,衣衫上渗出血迹,血色在白色的锦布上纵横交错。
宋南星疼得将嘴唇咬出血,一鞭又一鞭,已经记不清打了多少鞭了,浑身没有一处不疼。
宋南星始终不肯认错,自己有什么错?错的难道不是他,是他纵容妾室胡作非为,让自己流落月蚀,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起来!是他保护不了妻子,让娘亲缠绵病榻多年,险些遭人毒害!
每挨一鞭子,宋南星心中的恨意便多了一分,
眼前渐渐模糊,鞭子响声依然,却没有在落到宋南星身上,不用想,一定是秦艽这个傻姑娘。
“南星,南星,你怎么了?”秦艽趴在宋南星身上,替她挨了三四鞭,感觉宋南星的身子无力的倒下去,秦艽吓得大哭,任由鞭子抽在身上,拉起宋南星的手替她诊脉。
宋南云赶紧上前拉住宋正书的手:“父亲,父亲快住手,三妹晕过去了!”
宋正书打了半晌,早就没了力气,奈何宋南星就是不肯认输,心里堵了口气,如今见宋南星晕倒,心中愧疚不已,连忙命人将宋南星抬回房间。
“滚开!”秦艽抱着宋南星,不让人碰她,抬起头满脸泪水,红着眼睛瞪着宋正书,一字一句的道:“你不配做她父亲。”
秦艽手臂上背上受了好几处伤,吃力的抱起宋南星,泪水滴落在她脸上,不应该让她回来的。
清芷、清珞也是满脸泪水,见秦艽抱不动宋南星,忙上前帮忙。
把宋南星抱到床上俯卧,秦艽回头见宋正书正要跟进来,几步上前把宋正书堵在门外:“宋大人请回,这一切拜你所赐,如今不必假慈悲!”
“我......我不是有意的。”话一出口,却是有些苍白,不管有意无意,把宋南星打成重伤的还是他这个父亲。
“自始至终你问过我们为什么要出去吗?”
“为什么?”宋正书喃喃的问道。
“现在问不觉得晚吗?我告诉你我们出去是为了给柔姨找药,若不是你这个做丈夫的不称职,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子,对自己妻子漠不关心,今日也不必我们冒险跑这一趟!同样的,你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哪有父亲不问缘由便责罚自己女儿的?”秦艽说罢撇了一眼得意的崔玉娉:“你不必得意,你所做的事,终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说罢将门啪的一关,险些撞到宋正书鼻子。
宋正书碰壁,只得吩咐下人好生照看,为避免再生枝节,派人日夜守在宋南星房外,让宋南星伤好之后闭门思过,哪都不许去。
秦艽气极,哪有这样的父亲,把女儿打成这样了,还让人守着闭门思过!
吩咐清芷她们端来温水,秦艽便打发二人出去了,一个人替宋南星处理伤口,鞭子多数落在背上,先用毛巾轻轻擦拭,宋南星虽然昏迷了,脸上还是一片痛苦之色,秦艽眼泪止不住往下落,滴在伤口上,疼的宋南星身子一缩,秦艽赶紧擦干泪替她上药。
出了宋南星房门,宋正书板着脸对众人道:“今日之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要是敢乱嚼舌根,把此事传出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碧玉苑,崔玉娉满面春风的喝着茶:“哼,这宋南星这次是彻底将你父亲惹怒了,看她日后还怎么嚣张!”
“是呀!今天可算出了口恶气了!”宋南月给崔玉娉填上新茶,满脸得意,宋南星怎么会是自己母女三人的对手!
“娘、妹妹,注意言辞,小心祸从口出!”宋南云有些责怪的看着崔玉娉和宋南月。
“云儿,你今晚为何拉着你父亲,我看呀,让你父亲将宋南星打死才好,还有那个秦艽,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崔玉娉一想起秦艽那臭丫头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娘,这三妹才回府多久,要是出事了,外人怎么看?到时候不知多少流言蜚语,说我们母女的不是。”
“还是云儿考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