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妍就这样哭着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她便被人大力从床上拉扯起来。
凌厉的声音冲入耳朵。
“洛晴，你做下这么恶毒的事情，竟然还睡得着？”
温妍睁开眼，便看到了盛昀知那张生人勿近的脸，他直接将她拖拽到地上，低吼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伤害一个不相干的人？别的医生治病救人，你却用硫酸害人？你简直恶毒至极！”
温妍的目光落在盛昀知包裹严实的手背上，马上明白了一切——那个凶手特意穿了洛晴的衣服，是想把一切栽赃到洛晴的身上？
如果凶手知道洛晴和妲己根本就是一个人，会觉得自己很可笑吧？
只可惜，这么荒诞的事情，她却无法坦白告诉盛昀知。
“无论盛总经历了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温妍的声音透出满满的疲惫。
“我查过监控了！那个人身上的衣服……”
温妍打断了盛昀知的话：“盛总是不是觉得，穿了一样衣服的，就一定是同一个人？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我明天穿着盛太太的衣服去杀人，她会被当成凶手抓起来？”
往事从心里呼啸而过，这一招，苏柔霜五年前就用过，那时候盛昀知就深信不疑，现在，仍然被这鬼把戏骗得团团转。
“你又想拖别人下水？洛晴，你昨晚去了哪儿？”盛昀知将温妍整个人提起来，逼视着她：“我查过监控，你的作案时间完全吻合，那段时间，你根本不在盛家！”
温妍推开盛昀知，冷声道：“只是时间就能定罪吗？请盛总全部调查清楚之后再来兴师问罪，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吗？”
盛昀知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你要证据，是吗？”他朝着门外喊道：“宋秘书，拿进来。”
宋秘书走进来，将一份报告递给了盛昀知，他毫不客气地直接甩到了温妍的脸上。
“你要的证据，这份证据，足够让你蹲上三年班房了！”
温妍捡起那份报告，发现这是一份指纹比对报告——那个瓶子上，竟然有她的指纹。
看来，苏柔霜是早就开始布局了，所以，在家里搜集到了她的指纹，沾在了瓶子上，而那个被她派来的执行者，只需要带着橡胶手套小心点拿着就好了……
不得不说，苏柔霜真是一个嫁祸他人的天才。
温妍看着那份报告，忽然就笑了出来。
盛昀知拿到报告冲过来找她的时候，一定觉得胜券在握，一定觉得她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女人，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洛晴，现在，可以承认了吗？你不是很有骨气吗，那就敢作敢当啊！”
盛昀知的每一句质问都极其强势，仿佛要将温妍世界里的空气一点一点抽走。
温妍后退一步，点了点头：“对，我是害了人，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洛晴，死到临头你还在狡辩！”
“盛总说是狡辩，那我就再狡辩几句，这样严格管控的腐蚀性液体，我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医生能轻而易举拿到吗？盛总如果真的有心查，一定会有意外的答案，但可惜，你并不想查，你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为了自保，我可以认罪，我不想当年那个惨死的女人一样……”
当初的温妍，高高昂起头颅，一次次告诉盛昀知她没有做过，可盛昀知回应她的是比牢狱更残酷的折磨，生生折断了她的傲骨。
盛昀知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看来你在进入盛家之前做过不少功课，洛晴，你有什么资格提起别人？你这样的野心家，在我的心里，一文不值。”
“所以，那个叫温妍的女人在你的心里有分量吗？”
充满挑衅意味的反问，让盛昀知的表情完全僵住。
“法治社会啊盛总，你为什么不报警抓我？”温妍将那份指纹检测报告撕了个粉碎，扬到了空中。
“如果当初你把事情交给警方，是不是那个女人就不会被关进精神病院了？你根本没给过她机会，警方的调查是无罪，而你，不信……你有没有怀疑过，是你错了，一直以来，一意孤行的人是你！”
盛昀知看着洛晴那张和温妍完全不同的脸，心里却是异样的刺痛。
她的眼神和反抗都是他熟悉的，连讥讽他时，嘴角的弧度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想起了当初，他将温妍扔进精神病院，第一次见面时，温妍砸碎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他是人渣，垃圾，说他是个瞎子，聋子。
他真的做错了吗？明明证据确凿，难道他不该相信证据，而是应该相信女人的眼泪和挣扎吗？
盛昀知是理智的，理智到他很难用感情和直觉去判断一件事。
可此刻，面对女人那张并不讨喜的脸，他却忽然退缩了。
心底呼啸而过温妍的名字，他转身踉跄着冲出了门外。
客厅里，苏柔霜扑了上来。
“昀知，你的手怎么样了？真没想到洛晴会这么狠，因为嫉妒就去害妲己小姐……还连累你也受了伤，我快要心疼死了。”
苏柔霜试图抓住盛昀知的手臂，却被他冷冷推开。
“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盛昀知忽然甩过来的质问让苏如霜愣住。
可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被发觉，于是，咬了咬牙坚决地说道：“当然没关系！昨晚我一直在佛堂，在观音菩萨面前祈求，让她保佑我们可怜的女儿，昀知，你不信我吗？是不是，你觉得洛晴才是好人，而我……”
“不管怎么样，扮演好你的角色。”盛昀知冷冷打断了她，眼神足以让苏如霜浑身打颤。
他大步走出别墅，没有带助理和司机，自己开车冲出大门。
零碎的片段不断在脑海中回放，在天光大亮的时候，他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四下无人，他径自走向休息室的书架，用钥匙打开了一个八年都没有打开过的抽屉。
里面只有一样东西，那是一封遗书，一封他看了一遍再也不想看第二遍的遗书——是八年前林梦蝶跳楼之前留下的。
他清楚地记得苏柔霜将这份遗书捧到他面前时，他那种难以置信的心情。
他的小妍妹妹，竟然因为嫉妒，就对一个孕妇下毒手……
“盛昀知，我没有，我没有！”
温妍歇斯底里的样子，在脑海中闪过，和洛晴今天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忽然，他的目光顿住——遗书上有两个字竟然因为天长日久而褪了色，而且，只有这个两个字的颜色和其他字不一样，这证明，这两个字，是后来改过的……
这两个字，赫然就是，温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