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说到伤心处，哭了起来。
“蓓蓓，她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是我在黑暗中仍然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人！她那么小，没有妈妈，也会害怕的。”
温妍缓缓的摇头，心里像是被无数的棉花塞住，一点缝隙都没有。
她想要把一切都告诉温婉。
告诉她，李蓓蓓有多残忍，有多狠毒，李蓓蓓早就已经认了林梦蝶做妈，甚至对温婉这个亲生母亲不屑一顾，就算在这里没有护工照顾，长出满身的褥疮，她也不闻不问。
可是，把这些告诉温婉有什么用呢？除了让她难过，让她更加绝望以外，毫无作用。
“姐，我会找到李蓓蓓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如果你醒来的消息被更多的人知道，你会很危险…”
温妍说着便要推轮椅，手却被温婉死死抓住。
温婉的目光落在她的无名指上，盯着那枚钻戒。
“这是谁送你的？盛昀知吗？盛昀知送给你的戒指，直到现在你还戴着？”
“不，不是，我跟盛昀知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不肯离婚，我会起诉他。”
“不是他，那是谁？你又嫁给了谁？无名指戴着钻戒，代表的是已婚！”
温妍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垂下眼眸，说道：“你很快会见到那个人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我跟他的关系，我希望你能明白…”
温妍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她知道，姐姐一定理解了。
温婉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你说的那个人，是程伽南？他还活着……”
温婉枯竭的眼睛里燃烧起希望的光，而这光芒之中，又惨杂着嫉妒和伤心。
“这枚戒指，是程伽南送给你的？你决定嫁给他了？他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里！”
温婉的指甲，几乎要嵌到温妍的肉里。
温妍吃痛，抽回了手。
“姐，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的确答应嫁给他，那是因为……”
下一秒，温婉已经不顾一切的操作着电动轮椅冲出了病房。
她的目光在走廊里四处寻找，终于在不远处的窗口看到了一个同样坐在轮椅上的背影，旁边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仅仅是一个背影，温婉已经百分百的确定，那就是程伽南。
那是她躺在病床上唯一思念的人。
那是唯一可以拯救她堕落灵魂的光。
即便他们的关系已经走向决裂，她仍然在灵魂的深处为程加纳保有干净的一席之地。
“程伽南，程伽南！”
温婉嗓音嘶哑，拼尽全力喊着他的名字。
终于，她来到程伽南的身边，眼泪已经染湿了衣裳。
“程伽南，是你吧？回过头看看我！”
窗边的轮椅缓缓旋转，程伽南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温婉，好久不见啊。”
原本歇斯底里的温婉，在看到程伽南的一瞬间，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她以为自己现在的身体和面容已经足够憔悴、可怕，却没想到，程伽南的状况比她还要惨千百倍。
在她心中，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男子，此时像是末日里被火灼烧过的丧尸一般，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模样。
只有那双眼睛，仍然能看出曾经的温柔。
“不，你不是程伽南，你是谁！你是谁？”
温婉惊恐大叫，因为害怕和不想接受，甚至忘记了操作电动轮椅，试图下来逃走，结果跌倒在地。
温妍追上，将她扶了起来。
“姐，伽南哥是被林梦蝶害成这样的，他跟我逃到封城之后，遭遇了一场燃气爆炸，我也是最近才找到他，他能保住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毁掉了他！”
温婉绝望地哭嚎着，拼命的撕拽着温妍的头发和衣裳，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那是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偏偏被毁掉的是程伽南呢？
她可以变成地狱里的鬼或是尘世间的灰烬，但程伽南不能。
程伽南应该永远圣洁如玉，活成完美的样子。
“温婉，你理智一点，不要伤害小妍！”
程加纳费力地将温妍护在身后，而这个动作，让温婉更加气愤。
“温妍，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瞧瞧，我们被你害成了什么样子，而你竟然还想着远走高飞，你应该一辈子待在地狱里接受我们的诅咒！”
温妍看着姐姐那狰狞的面目，一颗心无助的颤抖着。
是啊，她根本就没有资格逃出生天，因为一切的原罪就是她。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但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可是，有一点温婉说错了——她不是一点内疚都没有，相反的，她内疚至极，也正是因为这种内疚，她才愿意照顾程伽南的下半生。
“对不起，姐，我会弥补的，你相信我……”
温婉不理温妍，目光重新回到程伽南的脸上.
“温妍把你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跟她结婚？你为什么不恨他？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她？”
程伽南的情绪一直很理智，他露出了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没有很用力就说出了那三个字：我爱她。
“因为我爱小妍，所以，所有的苦都变成了甜的，我并不在意发生过的事情，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让我怎么哭都行。”
程伽南握住了温妍的手，说道：“小妍愿意嫁给我，愿意照顾我的下半辈子，这是我的福气，我还要感谢那场灾难，不然，我恐怕这一生都没有这种福气……”
“不，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你应该恨她，你应该恨全世界才对！”温婉的手漫无目的的在空中乱抓着，整个人已处于癫狂的状态。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要恨她，折磨她，报复她才对……”
终于，她耗尽最后一丝体力晕了过去。
“小妍，我们带她回家吧，温婉一时半刻恐怕无法接受这么多的现实，慢慢来，别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回家？伽南哥，我姐既然已经醒了，我们应该尽快前往南美，否则……”
温妍没有说出来，她知道程伽南明白她的意思。
盛昀知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切断他们的退路。
远走高飞四个字，谈何容易？
程伽南摇了摇头：“你也看到了，温婉的精神状况根本没有办法长途旅行，一旦在飞机上闹起来，很难收场。再说，她对你随时可能起杀心，而我又没有能力保护你们……我们缓一缓，是为了确保她不会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