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妍问完这个问题，便有了答案。
是沈谪。
沈谪没有立刻出现，也没有对他们进行下一步打击，估计就是因为胸有成竹。
他知道程伽南很快就会锒铛入狱。
“温小姐，我们逃吧！”
宋秘书很少会主动提出建议，但这一次，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温小姐，我会安排好一切，找好私人飞机，你、我、念念还有程先生，我们马上离开国内…”
温妍缓缓点了点头，或许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她转身进入房间，程伽南已经平静了下来，仍然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天花板。
“伽南哥，我们走吧，一起走好不好？”
程伽南缓缓转头望向温妍，晃了晃被捆住的手和脚，说道：“你让我怎么走？小妍，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绑住我？你认为我是一个动物吗？还是，你觉得我是一个疯子？”
程伽南的这番话，让温妍看到了他清醒的希望。
于是她马上拿出钥匙为程伽南松绑。
“对不起，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希望你能接受现实…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我们现在要想办法保住性命，逃离危险。”
“可是，活着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程伽南坐在床上，直视着温妍的眼睛。
他的眼神，清醒而又迷惘。
“小妍，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许久了，活着真的重要吗？在浩瀚的宇宙中，地球只是一粒尘埃，而我们只是尘埃上的微生物而已……我们所看重的人生，所为之付出一切的情爱真的有意义吗？小妍，温婉死了！她带着所有的遗憾，还有我的孩子，以及对我的深爱死掉了…如果我连陪她去死这件事都做不到，我还算什么男人？”
“伽南哥，你别这么想，你难道忘了吗，我姐姐说要你好好活下去……她把你交给我，我不能辜负她。”
程伽南露出了一个凄冷的笑，忽然下了床，一步一步靠近窗口。
“活下去太难了。我好累……我想要选择更容易的办法。”
“伽南哥……”
温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拼命追到窗口。
可程伽南已经推开窗户，以极快的速度爬上了窗台。
这里是别墅的第三层，高度或许不致命，可程伽南残破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重伤。
温妍拼尽全力，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伽南哥，你还有我，你想让我陪你一起去死吗？姐姐对你的爱是爱，我对你的爱就可以忽略吗？”
程伽南整个身体僵住，缓缓回过头。
“小妍，你根本就不爱我，别骗我。”
温妍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程伽南的手将他拉回了卧室。
她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程伽南，我爱你，我当然爱你！现在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人，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你在撒谎……”
程伽南虽然在否定，可他的眼神有了改变，温妍的话语，重新点燃了他心里的火焰。
“我没有在撒谎，你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在意你的人了，所以你想要去找姐姐，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在意你，我爱你，我会永远陪着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跟你结婚！一生一世！”
温妍尽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
她在说谎，可是，现在谎言是安抚程伽南的良药。
“那么盛昀知呢？”
程伽南的眼神望向温妍身后。
他早就已经注意到那个站在门口的身影。
温妍背对着门口，并不知道盛昀知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
“盛昀知？他对我来说只是仇人一样的存在…我不爱他，以前不爱，现在不爱，以后也绝不可能爱上！”
温妍攥紧拳头，强忍着眼泪。
如今的她，没有权利谈什么爱与不爱。
别人都不幸福的时候，她凭什么要幸福。
就算是违心的决定，只要能守护程伽南，也是值得的。
“小妍，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看着程佳楠重新黯淡下去的眼睛，温妍举起了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我发誓，这辈子不会跟盛昀知在一起。如果我违背了誓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程伽南灰暗的眼神中闪过了一道凄凉的光。
“那么，给我一个吻，好吗？小妍，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程伽南的目光越过温妍的肩膀，直直地望着盛昀知。
这目光，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将盛昀知的皮肉一点点凌迟殆尽。
盛昀知的身体缓缓弓起来，想要用这样的姿势来缓解心脏的疼痛。
程伽南看着他的样子，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
“既然所有人都被诅咒，你当然也不能幸免。”
温妍一步步靠近程伽南，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当然，我爱你，我当然可以吻你。”
温妍的眼泪滚落，她闭上眼睛，踮起脚尖。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而踉跄的脚步声。
温妍猛地会投资，只看到了一个仓皇逃走的背影。
“盛昀知……”
温妍下意识地想要追出去，可理智又将她拉了回来。
现在去挽留和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
温妍转过身，挤出一个笑。
“对不起，伽南哥，我们继续……”
“不必了……”程伽南伸出斑驳的手为温妍擦去眼泪。
“已经够了，小妍，我舍不得看你为难……”
程伽南将温妍拥入怀抱，说道：“就让我们这两块残缺的积木，拼成一块吧……谢谢你，小妍，谢谢你爱我。”
……
雨夜。
盛昀知手中拎着一瓶烈酒，在倾盆雨水中踽踽独行。
他几次跌倒，又几次爬起来。
他不停地用酒精来浇灌自己的神经，期望着能找到一点麻醉的感觉。
可是，没有。
无论他如何折磨自己，都是那么的清醒。
终于，他精疲力尽。
身体倒在雨水中，他翻身仰面朝天，任凭雨水砸在脸上。
“温妍……温妍啊……为什么，你会爱上他。”
盛昀知以为，只要他攒够了勇气和运气，总有一天，可以和温妍重修旧好。
可是，他没有那样的福气，温妍的心早就已经容不下他的名字。
远处传来汽车飞驰的声音，脏污的雨水溅起，可他不在乎。
他躺在马路中央，等待着一个结束。
那辆车却忽然停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