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妍隐藏了眼里的惊讶——他竟然是自己亲自来打扫的。
他来这里干什么？他躺在曾经同床共枕的张双人床上，是什么感受？
“啊啊……”念念扯了扯温妍的裤子，一张小脸委屈巴巴。
“念念，你怎么了？”盛昀知蹲下，温柔地抚摸着念念的头发，可念念无法表达，只是发出啊啊的声音。
“念念是饿了。”温妍马上就猜了出来。
盛昀知看到念念的笑容才相信了她的说法——这女人还真是邪门，竟然知道孩子的需求是什么。
“家里有食材吗？”温妍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冰箱，打开冰箱门，发现里面的蔬菜牛奶和鸡蛋一应俱全。
“盛总不是不来这里住么？”
“也许，会有人需要……”盛昀知错开目光，抱着念念去沙发上看动画片。
温妍早垃圾桶里发现了各种被废弃的食材——盛昀知竟然会定时过来更换冰箱里的东西，即便那些东西没有人动过。
这算什么？祭品？
多深情的人啊，在这座坟墓里，用特有的方式在祭奠一个死人。
可是，就算温妍再回来，也绝不是那个逆来顺受、任劳任怨的女人了。
听到厨房传来忙碌的声音，盛昀知忍不住回头张望。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回，他回到了五年前，温妍总是怯懦地看着他，说：“昀知哥，你今晚想吃什么？”
过去和现在重叠，盛昀知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觉。
他鬼使神差地站起来，走向厨房，从背后，将女人抱住。
“你干什么！”
女人抗拒的表情，让盛昀知清醒过来。
鸡蛋液洒在白衬衫上，盛昀知皱起了眉头，好像，一切都不对，一切，又莫名的熟悉。
“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温妍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我听老夫人提起过，盛总曾经有过一个女人，你很讨厌她，所以在她死了之后，骨灰都没留下……”
盛昀知身体僵住，在别人眼里，故事是这样的吗？
“我不会和一个死人计较了，毕竟……她曾经很爱我。”
盛昀知的话，让温妍觉得可笑。
他说的曾经，是多久之前？
年少时的温妍，确实把盛昀知当成了光，可他给的伤害，一次比一次深，她的爱早就被恨取代了。
他难道觉得，一个遍体鳞伤，身心受创的女人，还有深爱着他的力气吗？
……
温妍本来不想在这里留宿，可念念吃完了饭就睡着了。
温妍抱着她到次卧休息，盛昀知很识相地没有跟进来。
手机振动，温妍看到“曼青姐”三个字，赶紧接了起来。
“你没事吧？”
对面传来文曼青疲惫而失落的声音：“我没事，就是这几天大病了一场，就关机了，让你着急了吧？”
“那件事，你为什么要承认？”
“何见梁其实早就怀疑了，他找到了给我做声带手术的医生，医生告诉他，我的声音是从坏变好，而不是从好变坏，后来我想了想，与其和他鱼死网破，不如直接承认，至少这样……”
文曼青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温妍却猜到了她欲言又止的内容。
“至少这样，他不会查到更多，不会知道你一直在给我打钱，也不会知道我是五年前离开的，更不会把我和那个死了的人联系在一起……曼青姐，你承认这件事，是为了保护我。”
温妍的心里充满了感动，文曼青为了防止何见梁继续追查，相当于是斩断了自己的事业。
“本来就是偷来的，还给你也没什么不对。”文曼青的态度，倒是很坦然：“小妍，这五年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其实我早就想隐退了，何总答应我不会曝光这件事，只是对外宣布我因病退出歌坛，我的名字，我的专辑，都还会在乐坛上流通，我知足了。”
“曼青姐……”
“我听着何总的意思，是想让你弥补这块市场的空白，接下来你的演出肯定会变多的，你小心点。”
文曼青的最后几个字，说的小心翼翼，温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其实她现在已经不怕了——何见梁野心勃勃，想通过她的手搞垮盛昀知，所以，他绝对不敢得罪她，至少现在，她还是安全的。
……
与此同时，盛昀知出了门，来到楼下，靠在车上，点燃了一支雪茄。
他并不喜欢烟味儿，只是喜欢看着烟雾燃烧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可以随风飘散。
“总裁。”宋秘书凑过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
“在私人会所里面唱歌的面具女歌手，我查到了。”
盛昀知本来都快忘记了这件事——那天他喝得太多了，记忆全都是乱的，只是依稀记得，看到了一张狐狸面具，那个女人身上，有熟悉的味道，这让他怀疑，她就是在停车场遇到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在电梯里咬他，还骂他是个垃圾，人渣。
“她是谁？”
“她的艺名叫妲己，是沉声娱乐的签约歌手……”
“等等，你确定不是星海娱乐？”
盛昀知皱起了眉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头滑过，他试图抓住，试图将所有的碎片拼接起来——洛晴不是也签约当了兼职歌手么？会不会是……
“不是星海娱乐，妲己的资料都在这里了，是伯克利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以前的照片也在这里，据说是因为受过伤，所以要戴面具演出。”
盛昀知翻看着那些完全陌生的资料，缓缓摇了摇头。
楼上，刚刚挂断电话的温妍，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因为是独栋二层公寓，周围没有其他干扰，他们的对话她听得很清楚。
盛昀知会怀疑也不奇怪，可何见梁做戏的能力是滴水不漏，只是让宋秘书去查，自然查不到什么。
但凭着盛昀知的能力，查到洛晴就是妲己，只是时间的问题，他查到这一层倒是无所谓，可如果他确定妲己就是他在停车场里侵犯的女人，肯定要纠缠的……
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须快点让盛昀知爱上洛晴，把苏柔霜赶出去，这样，她的女儿才能安全，而苏柔霜失去了盛家的保护，报复起来就容易多了。
温妍沉思片刻，打开门，大步走向了主卧，找到了自己以前经常穿的睡衣，穿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