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袁欣泡了花茶，还有她亲手做的小点心。
她一直很喜欢烹饪，喜欢自己做东西，最近更是迷上了烘焙，总是尝试各种各样的饼干，点心还有蛋糕。
因为苏天文不能吃太甜，所以她总是做两份，一份无糖的给丈夫，一份自己吃或者留给苏北晟、苏清音，还会送给佣人品尝一些。
今天约了黄恩恩来，她特意做了点心，刚才自己尝过了，味道不错。
黄恩恩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袁欣坐在藤椅里，正在看书。
慵懒的午后，她的时光总是感觉比别人要柔和许多。
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打扰，是不忍心。
她站在那里，看了袁欣很久很久。
之后她会留在四九城，留在儿子和厉霆夜的身边，或许，她不会再有很多这样的机会。
直到袁欣发现了她，“恩恩？”
黄恩恩露出笑容，迈步走过去，“您好。”
“什么时候来的？”袁欣微笑，把书放在一边，“怎么没有出声？我都不知道。”
“我也是刚到，看您在看书，不舍得打扰。”
“这个啊。”袁欣说着，拍拍手里的书，“你叔叔看的，我也是无聊就拿过来看一下。”
黄恩恩从来不叫袁欣，称呼苏天文叔叔，但是跟袁欣说话的时候，总是说您。
内心中，还是有一些坚持的。
她不想叫自己的母亲欣姨。
“尝一下吧，我今天新做的。”
黄恩恩看着那些点心，点点头，拿起一块尝了。
袁欣有点紧张的等着她的评价。
“很好吃。”
“真的吗？”
“嗯，真的很好吃。”
“那太好了，你喜欢就好。我做了很多，等下你回去带一些怎么样？”
“好啊。”
两个人不说话，只是看着彼此微笑，好像什么都不做，不说，也没关系。
良久，袁欣开口：“我听清音说，你打算回去定居了？”
“嗯，是的。还是觉得四九城比较好，适合我，我是在那边长大的。而且，我有留在那里的理由。”
“是叫，厉霆夜，对吧？”
“是的，是他。”
袁欣点点头，“我记得，他长的很高，很帅，是不是对你很好？”
“非常好。”
感觉到很欣慰，袁欣主动拉住黄恩恩的手。
她温暖的手掌，给了黄恩恩很大的安慰，让她的心都跟着温暖起来。
“那很好。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这样才能幸福的生活下去。”
这话，好像有所启示。
黄恩恩看着袁欣，轻声问道：“您现在很幸福。不对，您一直很幸福，对吗？”
“以前，有过不幸福。”袁欣说着，放开了黄恩恩。
她目视前方，好像回忆起了一些事。
“我不是一个好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
袁欣摇摇头，“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幸福，我可以放弃很多东西。或许，那是错的，不过……”
“不，没有错。”打断袁欣的话，黄恩恩咬唇说道。
袁欣吃惊的看着她。
黄恩恩说：“不管被您放下的是……我想她不会怪您的。看见您现在这么幸福，她会为您感到开心的。”
“谢谢。”袁欣鼻子发酸，别开头，“我有点累了。”
“好的，那我今天就回去了。”
“点心，我让佣人帮你包好。你喜欢，我很开心。”袁欣说道。
黄恩恩“嗯”了声，站起身往外走。
袁欣回过头，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叫道：“小恩……”
这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妈妈就会这样叫她。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妈妈，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叫她。
黄恩恩站住，心里面纠结，但是并没有纠结很久，大概只有几秒钟。
她迈步离开，假装没有听到那一声小恩。
袁欣目送她身影离开，这才伸手捂住心口。
她不是一个好女人，不是一个好母亲。
为了自己，她抛弃了自己的女儿。
但是她的女儿很懂事，没有怪她。
她余生都会为此受到愧疚的折磨，是她理所应当承受的。
……
带着母亲的点心，黄恩恩从苏家出来，在路上，实在忍不住，给厉霆夜打了电话。
或许他正在忙，可是她真的很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几乎是刚拨出去，他就接了，低沉的男声传来：“恩恩。”
“你没有在忙吗？”
“没有。你怎么了？”
一下子就听出来她的声音不对，情绪不对。
黄恩恩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手下摸着装点心的盒子，“没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吗？”
其实打给他，就是想要跟他说的。
“我刚才见过我妈妈。”
“嗯。”
“我陪她一起喝了茶，吃了点心。点心是她亲手做的，很好吃，我还带了一些回来。”
“嗯，我在听。”
“然后，我们聊了一些。”
“不愉快吗？”
“不，很好，我们聊得很好。只是霆夜，我有点难过。”
“恩恩。”
“她是我妈妈，可是我不能叫她，为了她，我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恩恩。”
“好了好了。”黄恩恩吸吸鼻子，“没什么，我就是说说。霆夜，我有点想你。”
“嗯？”厉霆夜笑着，“只是有点？”
“不，很想你。”
“那要怎么办？我现在马上飞过来？”
“好啊。不，我开玩笑的。”黄恩恩在好啊之后马上说，因为她知道，厉霆夜会当真的。
他真的会马上飞过来找她。
“我应该后天就回去了。”
“好。我到时候带着儿子一起去接你。”
“霆夜，以后我不想跟你分开了。”
“你这么粘我，我很高兴。我们以后不分开。”
“那要是你出差或者我出差，怎么办？”
“我带着你或者你带着我？”
“呵呵。”
“心情好多了？”
“好了。”
站起身，黄恩恩说：“我知道你肯定很忙，你去忙吧。我们后天见。”
“好。晚上要打给我。”
“好。”
挂断线，黄恩恩看着手机，嘴角还在笑。
而她那个时候怎么会知道，这将是她跟厉霆夜的最后一次通话。
之后的几年，她再也没能听到他的声音，只有抱着回忆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