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成了？”
赵振业皱起眉头，脸色沉重。
入夜后的御书房安静到极致，太监刘曦往往都是在门外守候着，很少会进来打扰皇帝。
每次他突然开门进入，赵振业便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而且是必须由自己来处理。
赵振业回想着刘曦刚才说的话，四皇子的实验，难道是蒸汽技术的事？
值得刘曦如此一惊一乍，似乎也只有这件事了。
果然，下一刻刘曦便笑了起来，一张老脸变成了一朵花。
“云顶山上传来消息，就在今天四皇子成功地造出了一台车，那车可以自己动。”
刘曦看上去无比高兴，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陛下，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不用马拉的车，如果真的成功了，那未来不知道能节省多少银两呢。”
赵振业忍不住顿了一下。
真的成了？
不需要马拉的车，完全靠自己动？
起初赵楷说起这个设想，赵振业还心存怀疑，觉得不那么容易实现。
可现在却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是亲眼所见吗？”
“是的，学生们都看到了，而且你派上去的人也隔得远远看到了那车自己动了起来。”
刘曦尽可能地描述自己听来的事情，同时用手比划着。
“那车造型奇怪，整体像是一个大铁盒子，不到半人高，看着有些臃肿。据说是靠着车子内部烧火产生的蒸汽才动起来。”
“竟然真的成了。”
赵振业喃喃念叨了几句，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
不需要马，也不需要人，就靠着烧火就能动？
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还真的被赵楷给搞出来了。
这小子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难道是朕错了？
赵振业有些怀疑自己，他跟赵楷二人之间的矛盾至今还没有解除，虽然说到底只是父子二人置气，可如今发生的一切都在证明赵楷是对的。
这让赵振业有些无法接受，他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看错了自己的儿子，低估了他的能耐。
刘曦笑着说道：“陛下，既然蒸汽车已经造好了，不如明天就让人上山取下来给您看看？四皇子的实验刚开始就能成功，这意味着大家没有看错人，之前的投资会也是理所应当的。”
赵振业并未多说，轻轻地点头。
看上去对此事并没有太大的关注。
刘曦悄悄打量了一会，应声之后默默退了出去，心里却是不停地嘀咕起来，难道陛下一点都不在意这蒸汽车？
隔天天还未亮，皇帝派来的人就到了山上。
房间外，敲门声急促地响起。
赵楷听到声音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他朝屋外瞥了一眼，注意到天色还早，如今天还未亮，显然不到平时起床的时候。
而且平时刘浩并不会特别催促他，身为老师，也身为老板，赵楷是有权利稍稍地睡一个懒觉的。
这个意外也让赵楷的心情一直变得烦闷起来。
“老板，李大人来了。”
“李大人？哪个李大人？”
赵楷想了一圈，李栋梁，还是李忠海？
他们怎么突然到山上来了，还是这大清早的。
不等回答，他便继续喊道：
“让他等着，给他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会。”
赵楷转身抓着被子往脑袋上一蒙，接着睡了起来。
屋外的刘浩听到这个动静，有些苦恼地回身。
就在他的身后，此时正站着两道人影。
“二位大人，刚才老板说的你们也听到了……”
李栋梁的脸色复杂，最后还是轻轻点头，朝刘浩招招手，率先朝旁边走开。
待到走的稍远一些之后，李栋梁感叹道：“看来四皇子已经知道是我们来了，这才敢有恃无恐啊。”
祈风雨苦笑起来，这可未必。
他说道：“也许是因为蒸汽车的成功，你应该能想到这第一台蒸汽车成功意味着什么吧？我们都投了一笔银子，就连东明也投了钱，同样的，陛下也为大乾投了一大笔银两。”
所有投钱的人，不就在等着这一天嘛。
实验成功，意味着蒸汽技术可以继续发展下去，赵楷当初向众人所说的种种设想也会全部实现。
二人谈话间，刘浩已经带着二人来到了一座木屋前，他推开门，伸出手请两人进去。
“靠近床边的书桌是老板平时工作的地方，那里有很重要的一批手稿，两位大人最好不要乱动，否则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李栋梁点头，“我们不会乱来的。”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木屋当中，随即四处打量了一圈。
简陋，普通。
放在山下，哪怕是贫民住的地方都比这里要好。
很难想象一个皇子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
不过想到两次上山看到的学生们所住的地方，李栋梁也清楚，这里算是条件不错了。
他回身看向刘浩，“要不要我派些人上来好好修葺一下？我看到山上的条件比较糟糕，大家生活得很辛苦。”
刘浩躬身微笑道：“这是老板的意思，如果有需要的话，相信他会安排我去做的，所以就不需要大人们费心了。”
“好。”
刘浩向二人作别，离开了此处。
李栋梁跟祈风雨则在屋子里寻了位置坐下，等待着隔壁的赵楷起床。
参观一番之后，李栋梁率先说道：“如果这蒸汽车真的成功，那四皇子的地位可就要迅速上升，超过他的几个兄弟了。”
祈风雨想了想，无比凝重地开口了。
“如果真是如此，恐怕陛下就该考虑另立太子，到时候我自然会去进谏。”
李栋梁赶紧习惯性地私下张望一番，紧接着伸手去堵祈风雨的嘴。
“大人，这话可不敢乱说。这里还不是我们的府邸，若是让人听到了，议论起来可就麻烦。”
祈风雨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是如此想得，一旦四皇子的蒸汽技术成功，那么他就是大乾的希望，将引领大乾走向更辉煌的时刻。”
“到了那个时候，难道还有人比他更加适合继位吗？”
面对祈风雨的反问，李栋梁说道：“这话还是不要随便说，我可听刘曦那个老太监说了，陛下听说蒸汽车成功之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高兴。”
“陛下是陛下，我是我，我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