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走,微风轻轻吹来,将白茸头顶上一缕发丝吹乱,翘在头顶上。
元安自己没有头发,从他有记忆开始就在寺庙里,也记不清楚有头发到底是个什么感觉。看着被微风吹乱的那缕发丝,心头就开始痒痒。
经过一阵心理斗争后,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将姑娘头顶的那缕发丝抚平,轻轻按到边上的发髻上头。
其实说是发髻,也算不上。白茸也不会梳什么好看的发髻,大多数时候就是将头发草草的捋在一起,随便绕一下,插上一根发簪,就完结。
这会儿她头上戴着的是柳庄柳芍药的那根百合花发簪,和尚手指在她头上的发簪上停留了片刻,才轻轻垂落。
可白茸却仿若无感,当狐狸的时候,经常被捋毛。当人再次被摸脑袋,她反倒觉得有些亲切。扬起脸朝着元安眨眨眼,“头发好玩吗?要不你也开始蓄发吧。你长这么俊俏,蓄了长发肯定更英俊。”
元安耳根子红了,转过脸,不理她的胡言乱语。
一直走到一个类似于山洞的地方。
说是山洞,其实也不能算。因为这个山洞是长在地下的,边上布满了湿滑的粘液,一直往地底深处钻去。
元安皱了皱眉,“往里头去了。”
白茸看着山洞,脸色不好看,“跟你说好,我可不进去。这东西看的太恶心了。”
谁都不想进去,可是不进去也没办法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二人在山洞口踌躇了一会儿。
“要不,就在这里守着,也许不多时就出来了。”白茸皱着眉,又看了一眼那令人作呕的地洞,叹了口气。
除了这样,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而且有可能这个地洞就是那玩意儿挖出来的,若是进去了,正好被埋伏上,可就凶多吉少。
就在二人进到林子里不久,天色开始逐渐阴沉起来,林木森森,在这林子里倒是不太明显。就在他们说话的档口,天上就掉下了豆大的雨珠,啪嗒啪嗒的打在地面上,和打在两人身上。
夏季的雨总是来势汹汹,又没有随身携带雨具,白茸和元安就只能站在漫天大雨里等着。
雨天能见度降低,二人隔着不过两米多的距离,却被雨幕隔绝,看不清彼此。
白茸凑到元安身边,看着大雨敲在元安的光头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再顺着和尚的脸颊滑落到下巴,滴在他的前襟上。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两人还没等到那玩意出来,就被先淋成了落汤鸡。可是如果这个时候走,明日再来,也不知道那东西夜里还会不会兴风作浪,闹出些什么让他们不想看到的局面。
元安看着白茸的头发已经全部被打湿,雨水顺着她修长的睫毛垂落。不由自主的伸手解开僧袍,脱了下来。撑在二人头顶,充当雨伞。
原本大雨直接敲打在脸上,弄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这么挡一下,虽然也没有多大效果,但是好歹松了口气。
白茸不由得呼出一口气,她现在惧热,倒是不怕雨水冷。却被雨劈头盖脸的浇下来,弄得眼睛和鼻子都不舒服。
不由得感激的看向元安,却看到和尚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双手高举着僧袍,身体曲线在湿淋淋的里衣下头,分毫毕现。
原本白茸总觉得自己是个阅尽了话本的经验少女,可如今碰到这种局面,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漫天席地的雨幕,隔绝了时间所有的声音,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原本不知所措的心,也不由得贴近靠拢。
“和尚,你衣服湿了,冷不冷?”鬼使神差的,白茸张口问出这么一句。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太尴尬了,没话找话说的尴尬。
元安侧过头,看向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暗了一下,白茸的发丝贴在雪白的皮肤上,看起来更加软萌可爱。而一身单薄的衣料,勾勒出曼妙的少女线条。热的和尚赶紧转开眼,心头浮现的是镜子里的一帧帧图像,喉结上下滚动,轻轻的说了一句,“不冷。”
“哦,那就好。”白茸尴尬的捋了一下发丝,将那些不听话的头发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前额。想了一下,又从怀里掏出帕子,拧干了去给和尚擦头上滴落下来的水珠。
冰凉的帕子触到元安额头上的时候,他触电般的闪躲了一下。可是就这么大小的一方僧袍,是他们在这雨幕下头唯一的避风港,还能闪躲到哪里。
只能由着白茸踮着脚尖,细细的给她擦脸。
白茸微微扬着脸,认真的擦拭着元安的额头,眼睛,鼻子,将下巴上头未干的水珠拭去。可手刚刚移开,头顶上的僧袍又饱和的往下头滴落水珠。
一部分水珠落在白茸脸上,元安垂下的眸子能看到姑娘眯起淡金色的眼眸,水珠在她脸上渐起一小朵水花,黏在她的睫毛上,忽闪忽闪的,就如晨起小草上头的朝露,细细密密的惹人恋爱。
元安心头警钟猛地敲响,他狠狠地后退了一步,离开白茸气息萦绕的方寸。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意识到自己之前竟然在不自觉地憋气。
白茸就这么被暴露在雨下,雨水打在她的头上,脸上,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型犬类,还保持着微微扬起脑袋的姿势。劈头盖脸的雨水激的她闭上了眼睛。
“过来,到僧袍下头。”元安按捺下心头的情绪奔涌,深吸了几口气,开口说道。
可是白茸却垂下脑袋,缩着肩膀。恍若未闻。
他心头暗暗的骂了一声,又走回了原地,将僧袍撑在二人头顶。“让你躲进来,你怎么就不听话?”
原本印象里,这个姑娘此刻应该是开始控诉自己的突然撤离。却没成想,看到的是白茸微微发红的眼圈,“你又要把我丢弃在这里了吗?”她声音和这林中的空气一般,带着氤氲的水雾,“每次都是我找你,我只要你像这样,稍稍跨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