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胡不归明着暗着警告了一通以后,白茸和燕如霜终于如愿以偿的下山了。
白茸和燕如霜两个人的包袱都驼在燕如霜身上,流云眼泪汪汪的和他们道别。
“七公主,这才几日,您就又要走了,真是舍不得啊。”
心里头暗自庆幸,这个垃圾制造狐终于撤退了,暮云洞府终于又可以干净的墙可鉴人了。
白茸看了流云几眼,最后还是将她拽到了一边去,“我有身孕这件事情,如今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否则我拿你是问。”
流云坚定地点头,“那是自然地,流云嘴巴最是紧了,七公主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您真的要和燕小王扮演夫妻啊?他好像很喜欢您,到时候知道您肚子里头有了小娃娃,会不会生气啊?”
远处的燕如霜正含着微笑看她们主仆二人切切察察。白茸和他对视一眼,心虚的挪回了目光。
“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记得管住你自己的嘴巴,不然以后就再也不会有灵草给你吃了,知道吗?”
流云赶紧捂住嘴巴,狠狠地点了点头。
白茸这才放心的和燕如霜一起下了狐岐山。
燕如霜侧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白茸,“七公主,怎么心事重重的?不如说出来,看看如霜能不能开解一二?”
闻言,白茸一愣。赶忙回过神来,“不,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这是第一次去人间,我要带你去哪里玩儿比较好。没有什么心思。”
“去哪里?”燕如霜眯了眯眼,“如果七公主也没有定下的行程,不如陪着如霜去一趟洛阳吧。我总听闻洛阳是个好地方,就想去看看洛阳的牡丹。”
白茸眨眨眼,也觉得没有什么疑问,就点了头。
燕如霜看着她顺从的有些懵懵的傻样,一下子脸上就蹿上了一丝微笑。“还有,如霜有个要求。既然胡伯伯要求我们在外头扮演夫妇,那么就请七公主委屈一二,以后在外人面前就叫如霜一声相公吧。如霜,也不敬了,称七公主做夫人。”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是胡不归的安排,白茸无话反驳。只能点点头,“成吧,燕小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燕如霜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七公主,不,夫人,还是从此刻开始吧。如霜担心你以后叫顺口了改不过来,倒是惹人奇怪。”
白茸抿了抿嘴唇,艰难地看了燕如霜一眼,对方正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
呼出一口气,认命的叫了一声“相公”。
燕如霜含着笑,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
那扇子被扔出去以后,迎风长大,很快就变成了可以承载两个人的大小。
他收敛起自己的狐狸耳朵和尾巴,看着就是一个翩翩如玉的君子,一步跳上了扇子,朝着白茸伸出手。
“夫人有礼,且上来,让为夫带你去洛阳。”
白茸尴尬的牙齿都酸了,朝着燕如霜摆摆手,“成了,你没事儿就别这么酸了,我自己也有灵力,会自己跳。”
说着,也不去接燕如霜的手,轻轻一跃,就跳到了折扇上头。
这把折扇虽然没有若风他父王的飞毯来得快,但是也是一件难得的宝物。
速度比骑马快了很多。
两人就一边飞,一边偶尔停下来歇歇脚,不过五六日,就已经到达了洛阳周边。
洛阳乃是人界最最繁华的地带。
燕如霜和白茸选择从边角处停下来,自己走进去,以免引起太大的骚动。
刚开始白茸对燕如霜总是含情脉脉的叫自己“夫人”很不习惯,但是听多了也就这么着吧,虽然她也被迫叫了不少回“夫君”。
“夫人,现下洛阳游人如织,你还是跟好了为夫,免得走散了。”燕如霜伸手想要牵白茸的手。
白茸吓得往后一缩,只将自己的袖摆递了过去,“你牵着这个就好了,不必要拉手。”
燕如霜含笑的眼睛看了她一下,也没有拒绝,就拉着白茸的衣袖,两人一同徜徉在人群中。
洛阳的牡丹,是全天下有名的。不知道多少文人骚客都为这些名花留下了诗文歌赋。如今正值牡丹盛开的季节,洛阳城里人如过江之鲫,摩肩接踵。
元安也在风餐露宿一段时日以后,带着三个小沙弥赶到了洛阳。
他站在洛阳城门前头,抬头看着巍峨的匾额,一切都恍如隔世一般遥远。
四年前,自己一腔热血,遵了师命下山去为民除祟,四年后,自己带着满腔的悔恨和一具病弱的残躯回来,多么讽刺。
元安低笑一声,又垂下头去叹了口气。
三个小沙弥与他已经相处的很熟悉了。
灵慧年岁最大,也比较懂事。过去拉着元安的手,“元安高僧,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啊?马上就要到白马寺了,要见到你的师尊了呀。”
另外两个小孩子听了这话,也想起了自己的师尊,都默默的红了眼圈儿。
元安垂眸看着这三个孩子,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嗯,马上就要到白马寺了。咱们快些进城吧,早些到白马寺,也能早些完成你们师尊的遗愿。只是城里人流繁织,你们需得跟上我的步伐,免得被人流冲散,好吗?”
他对着孩子,有着难得的温柔,一腔的悲苦都被好好的收了起来,消失不见。
三个小沙弥看着城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路两边的叫卖声,都很好奇,但是还是乖乖的听话,牵着元安的袍摆,跟在后头亦步亦趋。
“夫人,你看这个胭脂,店家说是牡丹花做的呢。”燕如霜拿起手边的一个精致的胭脂盒,递给白茸看。“你闻闻看,我觉得味道很不错。”
白茸微微后仰了脑袋,别过去不让燕如霜靠近自己,伸手将胭脂盒子接了过来,放在鼻尖细细嗅了一下。
忽然胃里一阵翻涌,她赶忙将胭脂盒子塞回了燕如霜手里,连奔带跑的出了胭脂店,蹲到路边就开始哇哇的吐了起来。
燕如霜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掌柜的。
掌柜的眼看着要做成一单生意,却遭此变故。又怕店里其他客人被影响了兴致,赶忙陪笑,“哎呀,这位相公。令夫人莫不是有喜了吧?小店胭脂味道香,害喜的妇人是闻不得的。”
燕如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尴尬的笑了一下,冲出去就去寻白茸。
一屋子人都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郎才女貌,般配的紧。
白茸蹲在路边上,吐得翻江倒海,将中午吃下去的一盘子酸汤鱼都吐得差不多了,才掏出帕子擦擦嘴。
一起身,就迎上了燕如霜探究的目光。“夫人,你可是何处不舒服?”
白茸脸上一滞,生怕被看出来,顺势就做出要晕倒的架势,软软的靠在路边的石墩上。“没有,只是有些恶心。怕是中午的酸汤鱼有什么不好的,算了吧,赶紧回去休息,我有些受不住了。”
燕如霜沉吟了一下,“可是为夫并没有什么不适啊。”
“可能是你肠胃好。”白茸眼珠子转转,更加弱不禁风了。“我从小就长在狐岐山,吃的东西都是天材地宝,难得出来一趟,恐怕就是脾胃不和了。”
这种蹩脚的理由,白茸也随口就说了出来。好像忘了自己在人间已经生活了四年一般。
燕如霜心底疑惑,但是也不好直接问,伸手就揽了白茸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既然夫人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白茸尴尬的靠在燕如霜的肩头,想要推开他,又怕被他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儿,一路上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
“夫人,你狠紧张?”燕如霜忽然侧头,白茸金棕色的长发刺的他鼻尖发痒,他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闻言,白茸咽了口口水,“没有,只是靠的这么近,有些不习惯。”
“你怎么不叫我?”燕如霜感受着手心里,透过白茸衣裳传来的温度。
白茸抬眸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叫什么啊,又没有外人,还要演戏么?”
燕如霜止住脚步,看着白茸的眼睛,“我想听你叫我相公。”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白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但是他们长得俊美非常,特别是白茸的容貌乃是万里挑一的,往路上一站,顿时就吸引了很多人的围观。
“对呀,小娘子,还害羞呢。叫你家相公一声儿又何妨啊?”
“哈哈哈,这对儿小夫妻真是有意思,叫一个嘛,让我们也看看美人儿是如何撒娇的。”
……
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白茸不堪其扰。
最后,还是垂下脑袋,低声唤了一声“相公”。
燕如霜心满意足,脸上都是温和的笑意,“走吧,回去吧。各位也别看了,我家夫人比较害羞。”
众人都笑呵呵的离开了。
而人群散尽,最后是一个身材高瘦的和尚,带着三个小沙弥站。
元安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不敢相信,嘴唇颤抖着,失了颜色。
灵慧原本牵着元安的手,就感觉手心里的温度一下子变成了冰块儿。抬头看了元安一眼,“高僧,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是阳光刺痛了眼睛,元安有一滴泪从眼眶里滑出。他浑身上下都抖得厉害,刚刚白茸管那个男子叫什么?相公?
“师尊说过,我们出家人要谨记不能犯色戒。”灵慧见元安不理他,又转向他两个师弟教育道。“刚刚那个女施主纵然是再好看,咱们也不能多看,知道吗?”
另外两个都懵懂的点头。
而元安却松开了灵慧的手,踉踉跄跄的跟着白茸和燕如霜的脚步,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一般,不甘心,却又心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