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中城区七里岗二十五号,甘凤羽家里。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陈卫镔、易之林和董介名三人一进屋,就挨个房间找起来,目的就是那口大号行李箱。
两分钟后,三人站在了客厅中间,面面相觑,行李箱根本就没在屋里。
陈卫镔摸了摸额头,眼睛瞅了一下客厅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份材料,他凑过去一看,是离婚协议书,正如湛长洪所说,下面的确只有甘凤羽一个人的签字,日期是七月二十九日。
这时,陈卫镔突然想起了湛长洪那暴躁的性格,做了个手势后说道:“去问问周边的邻居。”
三人先找了本层的三家住户询问,只有两户在家,又去楼上和楼下的住户询问,只有楼下的在家。三户家里的人都说,湛长洪和甘凤羽两口子的关系的确不好,时常听到湛长洪的骂声和甘凤羽的哭泣声。
陈卫镔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决定马上去分局看守所提审湛长洪。
半个小时后,三人进了看守所的审讯室,与坐在审讯椅上的湛长洪对坐着。
“湛长洪,甘凤羽在哪里?”陈卫镔单刀直入。
湛长洪一脸诧异,摇了摇头。
陈卫镔指着湛长洪,厉声喝道:“七月二十九日晚上,你回家之后,看到了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以你的性格,你会什么都不做?”
闻言,湛长洪一脸惶恐,身体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老实交代!”陈卫镔敏锐地感觉到,湛长洪一定有问题。
湛长洪低下头,两只手捏成拳头,手心开始冒汗,咕哝了一句:“你们……你们还是知道了。”
陈卫镔心里一阵狂喜,甘凤羽的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
湛长洪的双腿开始发起抖来,支支吾吾说道:“我……我看到桌子上的离婚协议后,非常生气,怀疑她……她去了卜思强那里。我马上问了一些熟人,打听到了卜思强的住址,然后,我找了一个朋友,让他借口要搬东西,把卜思强叫出来。等到卜思强在我朋友那里开始干活儿之后,我便去了卜思强的出租屋那边。”
陈卫镔摸了摸下巴,问道:“你那个朋友是谁?”
湛长洪快速答道:“他叫施峡,家住七里岗三十七号。”
陈卫镔给易之林耳语了几句,让他马上去核实。
易之林点了点头,立刻出了审讯室。
“继续说。”陈卫镔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湛长洪闭着眼睛想了想,几秒钟后,睁开眼睛说道:“我记得,那阵大概是晚上十点四十五分,我到了古罗巷四十六号,在上楼梯时,就已经听到卜思强屋里有狗在叫,叫得很急、很凶那种,还听到了一些乒乒乓乓的声音。
我知道卜思强不在屋里,也知道他没有婆娘,我就猜到是甘凤羽在屋里了。于是,我就快步走到了门口,开始敲门,听到里面的狗还在叫,我担心敲门声被狗叫声盖住了,就一边使劲敲门,一边大声喊着‘我是湛长洪,甘凤羽开门’,但是,始终没人答应。大概两分钟后,我就离开了。”
陈卫镔皱着眉头盯着湛长洪:“你没进屋?”
湛长洪看出陈卫镔眼神中的不相信,急切地说道:“我真没进去。”
审讯室里顿时沉寂了下来,墙壁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秒似乎都在提醒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天花板上的正方形冷光灯,发出苍白的光芒,笼罩在湛长洪的头顶上,在他的脸上形成了稀疏的阴影。
审讯室里没有窗户,四周墙壁都安装了深灰色的防撞软板,再加上地面上的暗红色复合地板,更加让人感到无形的压抑。
陈卫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原以为湛长洪会招供甘凤羽是如何失踪的,没想到他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陈卫镔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看着湛长洪问道:“之前,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说过此事?”
湛长洪抬头看了一下挂钟,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你们这么晚了还来审我,问的是七月二十九日晚上的事情,我在想,绝对不是什么小事。自从那天晚上之后,甘凤羽就一直联系不上,再回想起卜思强屋里的狗叫声和那些奇怪的声音,我估计,她是出事了。如果甘凤羽真是那天晚上在卜思强屋里出的事,卜思强又不在屋里,那我的嫌疑就太大了,毕竟,是我故意找人把卜思强支走的,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怎么敢说呢?”
陈卫镔没有说话,停下了脚步。
这时,易之林回到了审讯室,走到陈卫镔旁边耳语了几句,确认了湛长洪让施峡打电话给卜思强的事情。
虽然湛长洪说他故意支走卜思强的事情是真的,那他说的后面那些情况,是真的吗?如果他在撒谎,那就是另外一种假设了。他进了卜思强的出租屋,强力带走了甘凤羽,同时带走了行李箱,然后回到七里岗。
在家门口时,甘凤羽不愿意进屋,两人发生了激烈的抓扯,甚至打斗,导致一只耳环掉在了门口,被踢进了门缝里。
甘凤羽根本拗不过湛长洪,被迫进了屋,湛长洪随即便拘禁了甘凤羽……
不对,不像是拘禁,有可能是他气不过甘凤羽背叛了他,一怒之下杀了甘凤羽,那更符合湛长洪的性格。
八月四日晚上,湛长洪再假装去卜思强那里要人,并对卜思强实施了伤害,从而转移警方视线,掩盖他自己的杀人重罪。
想到这里,陈卫镔走到湛长洪旁边,从裤兜里掏出了那只黄金耳环,在湛长洪眼前晃了晃,严肃地问道:“这只耳环是甘凤羽当天晚上买的,怎么会在你家门口下面的门缝里?”
湛长洪睁大眼睛看了看,摇了摇头:“我不晓得。”
“撒谎!”陈卫镔把耳环装回了裤兜里,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湛长洪,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一样,“你不晓得?难道,这只耳环是甘凤羽自己扔到了门缝里?”
“我真不知道。”湛长洪一边急切地大声说道,一边试着站起来,无奈被审讯椅挡住了,根本站不起,接着,他沮丧地垂下了脑袋,“呜呜”哭了起来,“我晓得……因为是我故意支走了卜思强,所以,你们不会相信我的,但是……我对甘凤羽真的没有做什么。”
审讯室里,又只剩下了挂钟的滴答声。
十几秒钟后,湛长洪突然抬起头来,弱弱地问道:“警官,甘凤羽……她真的出事了?”
陈卫镔没有回答,带着易之林和董介名离开了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