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林和董介名看着清洁工的动作和表情,犹如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光芒,一动不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会打断清洁工的思路。
清洁工微微点了点头:“这样子说的话,我倒是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来。”
“哦,什么奇怪的事?”董介名着急地问道。
清洁工回忆着:“具体是哪一天,我倒是记不得了,那天早上,我来这附近打扫卫生时,地上有两支红色的蜡烛,还有三支香,还有好多纸钱,散得到处都是,也不晓得是哪个灾舅子(灾舅子:方言,意思是混蛋)乱丢的。”
易之林和董介名相互看了看,还真不知道清洁工刚才说的这些,到底算不算陈卫镔说的“异样的东西”。
“还有其他的吗?”董介名瞪大眼睛追问道。
清洁工摇了摇头,接着去旁边拿了一个撮箕过来,用扫帚把地上的垃圾扫进了撮箕里,再走到垃圾桶旁边,打开盖子,把撮箕里的垃圾倒了进去。
“你们看嘛……”清洁工用撮箕指了指垃圾桶里面,“有些纸钱,现在都还粘在垃圾桶里面,倒都倒不出来。”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凑上一看,果然,在垃圾桶的底部,真有几张黄色的纸钱粘在下面。
“这些人烦得很,给死人用的东西,到处乱丢。”清洁工没好气地说道。
“给死人用?”易之林和董介名张大嘴巴,异口同声地重复道。
清洁工“嘭”的一声关上垃圾桶盖:“是噻,这附近又没得寺庙,不给死人用,还给哪个用嘛?”
死人?甘凤羽?易之林和董介名的神经瞬间崩了起来。
董介名想了想,甘凤羽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七月二十九日,并不是卜思强被砍掉九根手指的的八月四日,于是问道:“你是七月二十九日,或者是七月三十日那天看到的吗?”
清洁工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时间我记不得了,但肯定不是七月份,我八月份的头几天回老家去了,回来上班后才看到的。”
易之林看了看周围:“王师傅,您是在哪里看到那些东西的?”
清洁工拿起扫帚,指了指不远处:“好像就在四十六号那栋房子后面的那棵榕树下头(下头:方言,意思是下面)。”
那里不就是卜思强出租屋客厅窗户的下面吗?易之林对着董介名点了点头,赶紧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了陈卫镔的手机,还是打不通。
董介名顿时有些兴奋了,用手机拨打了唐熙雨的电话,也打不通,他的双手不停地搓来搓去:“熙雨的手机也打不通。”
“估计他们两个在隧道里。平塔县回市区的高铁要经过多条隧道,里面没有信号。”易之林看了看时间,接着把手机放进了裤兜里,“反正也联系不上他们,咱俩一边等,一边帮王师傅打扫打扫。”
董介名愣了一下,瘪了瘪嘴,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去旁边拿了一把扫帚,开始打扫起来。比起清洁工和易之林来,董介名的动作明显迟缓而无力,仿佛每挥动一下扫帚都耗费了他很大的力气,时而望向别处,时而玩玩手机,不是漏扫了这边,就是忽略了那边,垃圾似乎都被他巧妙地避开了。
清洁工时不时看看董介名,不停地摇着头、叹着气,一副“连地都扫不干净、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一旁的易之林,看着两人,捂嘴偷笑着。
傍晚六点一刻,易之林的手机铃声响了,是陈卫镔打来的。
他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赶紧走到边上,把清洁工说的告诉了陈卫镔。
“我等会儿打给你。”陈卫镔说完,挂断了电话。
三十秒钟后,陈卫镔回电话来了,急切地说道:“我刚才打卜思强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你们两个马上去出租屋找卜思强,就说需要他补充一些材料,把他带到队上去,等我回来。”
“是。”易之林回应完,立刻放下扫帚,拉起董介名迅速冲去了古罗巷四十六号。
两人快步来到了卜思强的出租屋门口。
董介名侧着身,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声响,接着开始敲门,大声喊道:“卜思强。”
无人答应。
易之林带着董介名下了楼,来到了后面的那棵榕树下。他快速爬了上去,仔细看了看出租屋的客厅,里面的确没有人。他随即从树上跳了下来,拨打了卜思强的手机号码,和陈卫镔刚才说的一样,也是关机。
易之林只好拨通了陈卫镔的电话:“陈大队,卜思强不在屋里,手机关机。”
“你们去超市门口的棒棒聚集点,找棒棒问问看,卜思强下午在吗?”陈卫镔的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急切。
“是。”易之林挂断电话,和董介名一起小跑着过去了。
两人到达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四十分,只有两个棒棒还在等业务。
易之林上前询问了,得到了两个棒棒的肯定回答,卜思强上午在,下午不在。
易之林立刻又拨通了陈卫镔的电话,把刚才询问的结果告诉了他。
“那……你们两个,可以下班了。”陈卫镔淡淡地说了一句。
下班?易之林感觉这不像是陈卫镔的风格,于是问道:“那……我们还找卜思强吗?”
陈卫镔停顿了片刻:“找……也行,不找……也行。”
“陈大队,卜思强不见了,是不是跑了哦,到底找,还是不找哦?”一旁的董介名有些着急地说道。
“不着急,明天上午再说。”陈卫镔的语气很轻松,随即挂断了电话。
两人面面相觑,陈卫镔刚才还火急火燎要找卜思强,这会儿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商量了一下,再次回到了卜思强的出租屋门口,敲了一阵门,依然无人答应,便各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