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九月五日凌晨一点。
一支手电筒的光,突然从石梯处照了过来,瞬间划破了孤寂的黑暗。
易之林的心脏开始“砰砰砰”急速跳动,他轻轻站了起来,碰了碰陈卫镔的肩膀,指了指埋尸坑的方向,轻声说道:“有人来了。”
陈卫镔侧头看到了微弱的手电筒光,内心一阵兴奋,招呼着三人立刻在旁边的树林里找地方躲了起来。
四人把呼吸声降到了最低,齐刷刷在各自的位置探出半个头来。
只见那人用手电筒扫了扫埋尸坑周围,站在石梯处待了十几秒钟,确认周围没有动静后,径直朝着埋葬坑走了过来。走到埋尸坑处,他蹲了下来,把手电筒放在了地上,接着,把挂在左手小臂上一个塑料袋取了下来,从里面取出来一些东西。
仅有的一点儿电筒光线,再加上离埋尸坑还有二十几米的距离,四人无法看清那人的模样和他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只听“啪”的一声,那人打燃了打火机,开始点插在地上的两支蜡烛。等到蜡烛开始燃烧后,再用蜡烛的火点了几支细长的小棍。
气味飘了过去,陈卫镔闻到后,立刻判断出,那是“香”的味道。
随着蜡烛的火越来越大,那人的身型也渐渐显现,但仍然看不清是谁。
点了香烛之后,那人从塑料袋里捧出一些纸,在蜡烛上点燃了,然后,跪了下来,对着那个埋尸坑不停地磕头,伴随着轻微的哭泣声。
纸越烧越旺,火光完全照亮了那人的脸庞。
“卜思强!”董介名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闻声,卜思强侧头一看,两只手掌夹住手电筒站了起来,撒腿就跑。
“追。”陈卫镔下达了指令。
易之林、陈卫镔和董介名迅速打开了手电筒,排成一列,追了出去。唐熙雨没有追,来到埋尸坑处,灭了燃烧着的香烛和纸,装进了卜思强带来的那个塑料袋里。
卜思强沿着石梯快速往山下跑去,三人紧随其后。
“卜思强,我们是警察,站倒起。”陈卫镔大声喊道。
卜思强只顾跑,没有搭话。
“站倒,我们是警察。”董介名也在不停地喊叫着。
陈卫镔侧头责怪董介名:“就是你嘛,让他发现了。”
“我……我一看到他,就……就激动了。”董介名上气不接下气、急切地解释道。
偌大的西山公园,四支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不规则地晃动着,冷白而坚硬,犹如划破黑幕的利剑。喊叫声、脚步声、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惊醒了林中动物的睡梦,伴随着几声鸟鸣,几只鸟儿从树林中“扑棱”飞出。石梯陡峭,再加上手电筒的光亮有限,四人为了防止摔倒,每下一步都迈得稳当,奔跑速度都不算太快。
没过多久,卜思强改变了行走方式,不再一步一个石梯,而是三步并作两步走,速度明显快了起来,想摆脱后面追捕的意图非常明显。
看到距离开始逐渐拉大,陈卫镔学着卜思强下石梯的方式,但是,不但没有加快速度,好几次都还差点儿摔倒,他心急如焚,大声喊道:“之林,你是追捕高手,怎么办?”
易之林在前面奔跑着,着急地说道:“卜思强的身高不算高,下盘比咱们都要稳,咱们如果像他那样下梯子,很有可能摔倒。”
眼看着卜思强越来越远,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从眼皮下逃走?
陈卫镔心中十分不甘,右手掌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恰好碰到了右边裤兜里的硬物,那是甘凤羽的两只耳环。
陈卫镔灵光一闪、急中生智,他扯着嗓门朝着卜思强大声喊道:“甘凤羽,拦住卜思强。”
甘凤羽?闻声,易之林和董介名瞬间懵了,陈卫镔在说什么呢。
“跟着我一起喊,喊大声些。”陈卫镔大声说道。
“是。”两人应道,同时也明白了陈卫镔的意思,他是要扰乱卜思强的心绪。
于是,三人边追边喊:“甘凤羽,拦住卜思强。”
顿时,三人的声音不停地响彻在山林间。
十几秒钟之后,先前跑得还算稳健的卜思强,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一个跟头栽倒在石梯旁边的草丛里,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手电筒也掉了。他顾不上疼痛,又迅速爬了起来,两只手掌夹着手电筒继续跑。
陈卫镔三人的喊声越来越大,卜思强心神不宁,没跑几步,又是一个跟头栽倒了。
两次栽倒耽误了时间,陈卫镔三人离卜思强的距离越来越近。
“继续喊,直到抓住他为止。”陈卫镔见自己的主意起了作用,喜出望外,大声说道。
“是。”易之林和董介名两人兴奋地应道。
就在卜思强第三次栽倒在石梯边上的时候,离他距离最近的易之林,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左腿膝盖压住腰,右手肘压住脖颈,将正要爬起来的卜思强按倒在地。
“你们干啥子?”卜思强在地上挣扎着大声喊道。
“别动,我们是警察。”随后赶来的陈卫镔大声喊道,接着蹲了下来,把脸凑了上去。
卜思强停止了动弹,借着手电筒的光线,认出了陈卫镔,弱弱地问道:“是陈队长啊,你们……你们搞错了吧。”
“你跑啥子?”董介名大声问道。
易之林掏出手铐,将卜思强反铐起来。
陈卫镔伸出手去,拽着卜思强的胳膊,将他拉着站了起来。
“我……我以为你们是抢东西的。”卜思强苦着脸说道。
“哼。”董介名用手电筒照着卜思强的脸,没好气地说道,“抢东西的?我们一直都在说我们是警察,你没听到吗?”
卜思强眨了眨眼,低着头说道:“没……没听到,我心里害怕,只管跑。”
陈卫镔笑了笑,拍了拍卜思强身上的泥土:“别演戏了,回支队再说。”
十分钟后,唐熙雨小跑着赶了过来,看到卜思强已被陈卫镔三人抓获,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走吧。”陈卫镔挥了挥手,走在了前面,易之林和董介名两人,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拽着卜思强的胳膊走中间,唐熙雨走后面,沿着石梯继续下行。
五人下了山,回到了机动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