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刑侦支队审讯室。
陈卫镔坐在椅子上,唐熙雨拿着笔坐在旁边,易之林和董介名两人站在陈卫镔的旁边。四人的对面,是坐在审讯椅上的湛长洪,双手铐在扶手上,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低着头,闭着双眼,神情麻木。
陈卫镔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上午唐熙雨带回来的、用塑料袋装着的砍骨刀,法医阮代强刚才已经鉴定过了,就是砍掉卜思强手指和砍死小黄狗的凶器。砍骨刀的旁边放着两部手机,经调查,机主分别是湛长洪和卜思强。
“湛长洪,如实交代你的问题。”陈卫镔厉声喝道。
湛长洪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陈卫镔,很快又把脑袋耷下去了。
陈卫镔指着桌子上的砍骨刀和手机,继续说道:“这几样东西都来自于你,很熟悉吧。”
湛长洪沉默着。
陈卫镔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湛长洪始终保持一个姿势,一言不发。
僵持了十几分钟,陈卫镔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该吃午饭了。
陈卫镔给易之林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又伸出了右手掌的五根手指,示意他去食堂拿五份盒饭进来。
易之林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审讯室。
过了一会儿,易之林拿着盒饭进来了,四份放在了桌子上,一份放到了湛长洪面前的防护板上,顺手解开了他右手上的手铐。
陈卫镔一边打开盒饭的盖子,一边对着湛长洪说道:“吃饭吧,不然你哪有精力顽抗下去呢?”
湛长洪抬头看了一眼陈卫镔,犹豫了片刻,开始吃起来。
这时,唐熙雨突然想起一件事,靠近陈卫镔耳语了几句。
陈卫镔一听,点了点头,又给董介名耳语了几句。
“又是我啊?”正坐着吃饭的董介名愣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委屈地看着陈卫镔,冒出一句不耐烦的话。
陈卫镔挤了挤眉毛,甩了甩头:“别啰嗦,快去。”
“哎。”董介名无奈地叹口气,放下筷子,起身出了审讯室。
五分钟后,董介名拿着一瓶二两的白酒进了审讯室。
易之林抬头瞥了一眼,微微笑了笑,原来陈卫镔是让董介名给湛长洪买酒去了,怪不得董介名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董介名走到湛长洪旁边,把白酒重重地放在了防护板上,拉长着脸说道:“我到对面小卖部去给你买的,喝嘛。”
湛长洪已经吃完了饭菜,一看到酒,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看到了心中久违的爱人一样,他右手迅速拿起酒瓶,因为左手被铐着,便把瓶身夹在左边腋下,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瓶盖,用力拧开了,火急火燎地把瓶口放进嘴里,抬头一饮而尽,把空瓶放在了防护板上。
真是一个酒鬼啊!陈卫镔看到湛长洪对酒的热爱态度,心中一阵感慨。
刚才,唐熙雨给陈卫镔说,她那天在农贸市场取湛长洪的砍骨刀时,看到湛长洪肉摊的柜台下面,摆着一瓶白酒,经询问周围的摊主,得知湛长洪有喝酒的嗜好,几乎每天都要喝,就算在守摊时,早上和中午也都是要喝的。于是,唐熙雨就向陈卫镔建议,可以让湛长洪喝点儿酒,说不定湛长洪会交代。陈卫镔听了唐熙雨的建议,这才让董介名去买了酒。
果然,二两酒下肚,湛长洪的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萎靡的精神倒真是提振了不少。
“湛长洪,你对酒倒是喜欢得很嘛。”陈卫镔笑了笑说道。
湛长洪苦笑了一下,叹口气说道:“我以前是喜欢喝酒,现在是酗酒,像中了酒精的毒一样,一看到酒就兴奋。”
“哦,啷个会这样呢?”唐熙雨不解地问道。
湛长洪脸上的肌肉愁成一堆,摇了摇头说道:“我和甘凤羽结婚十二年,一直没有孩子。三年前,我一个人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才发现是我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无法生育,这辈子注定是没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家三代单传,在我这里,算是结束了。从那天之后,我就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以酒来麻痹自己。”
湛长洪说完,仰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陈卫镔见湛长洪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便让易之林去收拾了湛长洪面前的饭盒和酒瓶,重新铐上了湛长洪的右手。
董介名最后一个吃完,起身收拾了桌子上的饭盒,出了审讯室。
陈卫镔看了看桌子上的证物,慢慢说道:“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现在,说说八月四日晚上,你和卜思强的事情吧。”
湛长洪沉默了一会儿,在强大的压力和充分的证据面前,感觉继续顽抗下去也是徒劳,开始招供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