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晨人很平静,语气却是颤着的,声音小小的说:
“你那次,要是不管我就好了。你知道一个人做出放下一切的准备,包括放弃她自己,那样的决心要有多难吗?”
江天这才意识到姜喜晨是在说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的人:“圆圆?”
姜喜晨闭了闭眼,艰涩地道:“我跟他从来就不是自愿的,他拿我当物件,当摆设,当猫儿狗儿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得到他的善待。”
那天晚上,姜喜晨最终也没有回医院,她跟着江天走了。
江家父母都不回家,江天一个人独住一栋别墅。
他把姜喜晨领回去。
姜喜晨进客厅的时候,留意到中间一架白色的钢琴,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很久之前,我爸爸还没过世的时候,我也有过一台差不多的钢琴。”
她走过去,惯性的用手在琴身摸了摸:“它跟我那台长得真像,不过我那台……”
姜喜晨的手,忽然顿住,她抬眼,诧异地看向江天。
江天站在原地,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心疼,明明受伤的是她,他却更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的那个。
“这就是你之前的那台。”
江天眼神十分悲伤地看着那架钢琴,嗓音发涩:
“我原本打算,等你今年生日,送给你当做惊喜的。”
姜喜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到钢琴边。
“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就当是感谢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手相助。想听什么?”
黑白的琴键,洁白而又优雅,错落有序地陈立着。
姜喜晨的手放在上面,十指纤纤,指尖细嫩,像是一幅美好的油画。
只是,她手臂上部分殷红的擦伤,就像一把滴着血的刀子,残忍地将一整幅美好的画面切割破碎。
江天不忍道:“晨晨,你累了,钢琴什么时候都可以弹,你现在需要休息。”
姜喜晨对他笑了笑,没理会他的提议,把手搭在钢琴边,自顾自开始了演奏。
很简单的一首曲子,《梦中的婚礼》。
江天最后还是坐到了她附近,做一个安静地聆听者。
曲子演绎到中途,姜喜晨道:“我一点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拥有婚礼的那一天。”
从跟江天见面起,就一直表现得很平静,最多的表情就是微笑的姜喜晨,在这个时候终于红了眼眶。
清澈的水珠,从她眼睛里落下,砸在洁白的琴键上。
姜喜晨手中的动作没停,指尖掠过泪珠,又重新开始新一轮的演奏,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向来没人在意她的眼泪,终于,现在她自己也没那么在意了。
“别弹了。”江天在一边试图阻止她,几次被姜喜晨挥开后,不得不伸出手臂,在她身后牢牢地把她抱住。“求你了,姜喜晨,你不要再弹了,我带你去休息。”
姜喜晨咬着牙奋力挣扎着,江天紧紧地束缚着她,两人无声地较劲了好一阵儿。
姜喜晨忽然低头,一口狠狠咬在江天的手腕上,她咬的很重,没用多久,江天手腕上就见了血。
江天始终纵容地忍着,用另一只手一遍又一遍,轻抚着她头发。
姜喜晨渐渐收了力道,一点点离开了他的手腕。
“对不起。”
江天只是低声重复着:“晨晨,你现在应该休息。”
姜喜晨看了眼他手上的伤:“会留疤吧?”
江天:“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晨晨,你应该好好地睡一觉,有什么话等睡醒了再说,我带你去休息。”
姜喜晨:“我喜欢你。”
江天猛然顿住,瞳孔剧烈颤动着,表情复杂地看向姜喜晨。
姜喜晨苍白着面孔,一双圆圆的眼睛,里面的神情哀伤极了,极为惨淡地对他笑:
“江天,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可是我现在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在一起。”
……
姜喜晨第二天换了身衣服,脸上化了淡妆,确保单看外表,看不出她都经历过什么,这才出门打车,重新回到医院。
停车时,一辆保时捷别在了出租车前面,率先占了停车位,出租车司机骂了声,姜喜晨却觉得那辆保时捷有点眼熟。
过了会儿,她二叔家那个女儿,姜悦欣从车里走了下来。
姜喜晨沉吟了会儿,让出租车司机又把车开远了点,在她能看见姜悦欣,但姜悦欣看不到她的地方,姜喜晨才下了车。
跟着姜悦欣一路往里走,最后到的果然是姜丞的病房。
姜喜晨在她进去后又等了两分钟,然后才靠近门边。
便听见里面,姜悦欣在发难:“考虑?昨天已经给你时间考虑了一整天,难道还不够?要是你每天都说考虑,每天都这么拖延下去,公司还救不救?我看你跟你那个吃里扒外的女儿就是一伙的,就是不希望看见公司好!”
而后是姜母不悦的声音:“话也不能这么说,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不是小事,你总该多给我些时间,让我想想。”
姜悦欣冷笑道:“想,要想多久,想一辈子好不好?公司出了这样的事,所有股东都在想办法团结应对危机,你家这个情况,帮不了什么大忙我们也理解,钱和人脉都不用你们出了,就让你拿出点现有的股份,还只拿一半,你都犹犹豫豫,再这样下去,姜氏的情况得不到缓解,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你空留着那些股份有什么用?别到最后连棺材都买不起!”
这话说的可就太难听了,姜喜晨再听不下去,忍无可忍的一把推开了病房门。
“姜悦欣,你给我讲话放尊重点!”
她进去后,这才发现姜丞不在,里面只有姜母跟姜悦欣两个。
两人见到她,双双都是一愣,姜母表情有些复杂,姜悦欣却是当场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跟外人连手欺负自家人,吃里扒外的小贱人来的还挺快。”
俞氏跟姜氏分明都开始合作了,只要顺利进行,后续就必定会是合作共赢的局面。
俞厌舟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手,自断右臂,不仅花费重金,还冒着毁了项目的风险,断了姜氏技术部。
他这么表现反常,要说是没受到任何人的挑唆,姜悦欣打死也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