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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逐渐从我手中抽离了。
我落空的手下意识往前抓去，却扑了个空。
瞬间，我有些慌张，张嘴想劝妈妈跟着我离开。
只见，我妈向前一步走，脸上挂着泪痕，声音啜泣但坚定：“妈妈，直到和陈思灵在一起我才知道，原来犯了错误是不用挨打的，是不用磕头道歉的。”
她控制不住眼泪，声音沙哑：“妈妈，你知道我每天有多害怕吗？我害怕每一次出错，害怕你失望的眼神，害怕你的皮鞭。我绞尽脑汁去找理由，找借口，我想把责任推给别人，我不想挨打……”
她说，“妈妈，你知道我推卸责任，甩锅的时候心有多痛吗？”
“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惶恐迷茫又委屈，“但是我真的太害怕了…”
我的眼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跟着她落下来，内心揪成一团。
你说，四十八岁的兰虹玲每一次甩锅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她往后的三十五年是怎么过得呢？
一次次甩锅，又始终陷入愧疚的漩涡。
屋里沉默了片刻，她过来拉住我的手，声音微不可查：“走吧。”
我带她走了。
正值改革开放的浪潮，我借钱重操旧业开了个小饭馆。
而我妈则被我摁在学校里面读书。
四十多岁的妈妈读到初中便没有再读书。
我永远不会忘记曾经她拍着胸脯洋洋得意的样子。
她说，“我的成绩当时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名，我可厉害了。”
我要让厉害的兰虹玲一直厉害下去！
在写完作业以后，我妈会主动帮着我上菜，收拾盘子。
只是今天却出了事。
“砰——”
我慌忙跑出去看，却看到一脸无措惶恐的妈妈站在狼藉中间。
她被顾客碰倒，托盘里的饭菜全部都洒落在地上。
她怯生生的与我对视，眼中尽是慌张。
我的视线突然模糊，恍惚之间，我好像看到了四十八岁摔碎盘子的妈妈。
当时怎么没有发现她的紧张呢？
我反问自己。
15
众人的眼光全部被吸引，看着满地的油渍，有个顾客不耐烦。
他皱着眉头，烦躁说：“端个盘子都端不好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种错误也犯，趁早滚蛋算了。”
回过神来，我一个健步冲过去。
在妈妈惶恐的眼神中，我一把将她抱起来，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蹲下来，我顾不得说话，仔细检查着她的情况。
“对不起，我又犯错了。”她声音颤抖又恐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将她、摁进怀里。
语气带着安抚，我告诉她：“这不叫错误，这不是你的错。”
我看着她震惊的眼眸，又一次重复：“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再说就算犯了错误又怎么样？出了问题我们解决不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轻声说：“没关系的，就算犯错也没关系的。”
和十三岁的兰虹玲说，也和四十八岁的兰虹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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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赚的越来越多，却越来越慌。
我要没时间了。
看着越来越自信的妈妈，我勉强的笑笑，隐晦的说着离别的话。
她好像也有预感，灯光下眼中有水光再闪。
果然，我的身体逐渐变得模糊。
就在消失的最后一刻，我妈忽然将我抱在怀里，亲吻了我的额头。
她说：“你和我长得真像啊，我把你养的真好。”
！我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便消失不见。
再睁眼，眼前是颤抖着的妈妈。
再也没有烦躁和愤怒，我声音哽咽着，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她。
“没事的妈妈，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童年的兰虹玲已经被拯救，现在轮到四十八岁的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