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准备休息一夜,明天就入山。因为到达这座陌生的城市时已经是夜阑深深,没法上街去采买衣物,小贺真的借给醉夕一条牛仔裤。
腰有些松,扎了一条皮带,不仅腰高腿长,而且英气十足。小贺有些羡慕“醉兮,回去你也教教我怎么减肥呗,我的瘦腿裤都被你穿成阔腿裤了。”
“说不定回去就瘦了。”醉兮笑嘻嘻的说“我看了赫连教授的工作计划,好大一本呢肯定能给你累瘦。”
“说的不错,我出去工作一次总要瘦一圈。”高兴了一般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可是也黑一圈。”
谈了没几句就被催着睡了,说明天一早还要进山。
醉兮躺在黑暗里怎么都睡不着。陌生的空气陌生的床,一翻身弹簧就咯噔噔的响。这是进山最方便的一个旅店,而且难得的有二十四小时热水。已经很晚了,她还听得到不断有旅人拖着皮箱上楼。摩挲着拇指上温润的问白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
第二天一早,五个人正要跟两个军人告别时,赵恩和李凛说接到上级指示,全程保护考古小队安全。因为此地人烟稀少且有大量野狼出没。五个人欣然接受。准备接了老马一起直奔目的地。
坐在车上走马观花,醉兮才发现B市其实是一个旅游城市,煮好的旅游资源便是旅店对面的那座山林。初时他们看到了很多踏春游玩的人,还有滑草吃农家乐的人。
随着不断的深入,人流越来越稀落,直到空无一人。虫鸣鸟叫也越来越远,呈现出一种深海般的静谧。
赵恩介绍说,这里已经禁制游人入内了,因为里面是还未开发的部分,有许多未知的危险,再往前还有村落,那是离无人区最近的一个村落了,过了那个村落就真的只能完全依靠自己了。
老马就在那个村里居住。他本来不姓马,只是因为最熟悉山林的路,像识途的老马一般,大家才给他起了这个外号。
这个村叫三木村,村里的人毗林而居,以林为名。纯朴的很,一般情况下说定的事就再无更改。所以看着老马家的生活比较艰辛,赵恩甚至放心的先给他开了工钱。
因为来过几次的缘故,村里的人看到他们的车也没有警惕害怕,只是不像以往那样热情的打招呼了,看到他们纷纷回避。
醉兮摇了摇头,心说估计不能顺利的上路了。孙学虽然外表粗矿,但是内心细腻,他看到醉兮的神色,笑着问道“小师妹,你神色这么凝重,怎么了?”
其他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醉兮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可能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我总觉得,可能会不太顺利,老马估计不会和我们一起走了。”
李凛开着车回过头大声笑起来“小姑娘就是吸奶多玩,你放心吧,这个村子很少与外界交口,像世外桃源一样。他们的民风很纯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只要答应了别人的事,说什么都会办到,更别提赵恩还预付了工钱。”
他的话说完,大家被醉兮悬起的心才又落了下来。
李凛把车停在一处山坳里的木门前,摁了两下喇叭“老马,到点了,快走吧。”没人回应,李凛又嘀嘀摁了几声。一个衣服洗的泛旧的男孩白着一张脸掀起门帘,从仅有的一间堂屋走了出来,他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我爸爸的腿摔折了,去不了了,这钱还给你们。”他伸开小小的手掌,上面赫然躺着几张揉皱的钱币。
几个人惊讶的看向醉兮。赵恩喃喃道“这该怎么办,没有比他更好的向导了,要不,我们另外找一个熟悉一点的村民?”
醉兮摇摇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我们在这个村子里雇不到人了。”
“为什么?”罗天明惊奇地问。
“你看那些村民对我们的态度,刚刚李凛打招呼纷纷回避。”
“是和以前不一样,这又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他们已经知道老马无法履行自己的诺言,感到羞愧,因为无法坦然的面对我们。他们知道并且认可这个事情,所以我们去找其他人,他们应该也会拒绝。”
出去转了一圈的李凛果然是一无所获,大家这才信服。
“这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大等在这里吧?”小贺的脾气最急。
醉兮也不回答,开了车门下来,把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又放回在他的手心里,牵着他的小手柔声说“带我们去看看你爸爸好么?”
男孩的小手被柔软芳香的手心包裹着,默默的向堂屋走去。
赵恩掀开了老马的被子,确实是受了伤不假,大腿上血肉模糊的,不用上手,看那不正常的形态便知道是断了。
老马疼得满脸都是虚汗,结结巴巴的解释,上山砍柴被巨石滚下砸到了云云,反复表示对不起大家。
小贺古道热肠,安慰道“没关系你好好养伤,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们另想办法吧。”
醉兮叹了一口气,对赵恩说“你会接骨吧,给他接上吧。”
赵恩黑着脸转过头去“我才不呢,让李凛来吧,他也会!”
李凛也嚷了起来“凭什么?”
醉兮也有点生气了“你们两个都不去,难道逼我一个弱女子上手么?”
小贺跳出来大声指责“你们还是不是人民子弟兵啊,接个骨头又不是上战场,那么磨磨唧唧。”
“上战场老子绝不含糊。”李凛也生气了“可是我就没见过这种人”他的手指几乎戳在了老马的鼻尖上,老马的虚汗直冒的可怜的脸皱成了一个苦瓜。
“为了食言而肥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也是够厉害了。”
“你说什么?”小贺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快死机了。
“没错!”醉兮冷冷地说“他的腿就是为了不跟我们上山自己砸折的。”
“你想想,要不然的话,人之常情我们不会怪他的,老马,和村子里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愧疚呢?不过这也好多了,还知道愧疚,这也是我进来看看,想给他治一下的缘故。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
小男孩站在床边,紧紧的抿着下唇,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