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背头简直要气疯了,他双手抓着孙学的肩膀一用力,把他提的双脚离了地,凶狠的咆哮“你是傻的么?你这个呆子!”猛力向外一推,孙学重重跌坐在地上,他爬起来时都有些懵了,他为人谦和,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怯懦,再加上又是一副受人尊敬的知识分子的形象,这辈子和人最大的冲突就是和大妈挤公交车。
“你他妈的到底认不认识路,不认识去找那个小贱人的路他妈的认识回去的路也行呀!”
“住口,不许你,骂醉兮。”孙学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关节咯吱咯吱的作响,鼻子呼哧呼哧的出着粗气。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嘣出这几个字。
大背头都快气疯了,照着孙学的脑袋狠狠地削了两巴掌,一边削一遍恶狠狠的骂“我骂她怎么了,我他妈的就骂她怎么了,我骂她都是轻的,等我们老大找着她,挨打都是轻的,零件儿都得不全,你还劲儿劲儿的,我骂她……”
孙学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抽的啪啪的脆响,脑海里翻开覆去回荡的却都是大背头那几句话。
“你骗我!”孙学怒吼着一头朝大背头顶了过去,大背头没有防备被结结实实的顶了个跟头。
“我操!”大背头站起身来,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轻蔑的朝孙学勾了勾中指,孙学冲过来,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很激烈,有时候大背头在上面,旋即又被孙学压了下去。大背头本来是一员猛将,可惜手下有了不少小弟以后很久没有下场打架了,加上孙学心眼直,一腔孤勇,两个人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本来这荒郊野岭的,也不存在什么面子问题,就凭大背头这张嘴,分分钟能搞高定孙学。可是大背头却咬牙死拼,因为他知道这一战决定了两人的地位,如果输了或者放弃,在森林里这段时日就得跟着这个狗屁不通的书呆子了。
当他发现大事不好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我操你放开我,我错了还不行么,背后这情况不对,这地越来越他妈粘糊了。”
大背头喊的很急,孙学充耳不闻,一门心思的往大背头脸上够。大背头向后仰着脖子扯着嗓子喊“我错了,我道歉,你快停下来,你快……”
他竭力的把中心下沉,想把自己的身体稳住,却被孙学滚动的势头带走。
噗的一声,孙学先被粘住了,然后是大背头,稳了几次没有成功,终于步了大背头的后尘,咕噜噜的滚进了泥塘里。
身体陷进稀啦啦的湿泥里。周围一片带着刺激气味的青绿色,大背头猜测应该是一个天然的动植物腐坏发酵池,简直恶心坏了。
气急败坏的指着孙学骂了几句,很快便沉到腰际了,脚下空落落的没有着力处,也不敢使劲儿蹬,别扭的要命。
反倒是孙学,立刻就意识到了发生什么事情,虽然没有在遭遇过丛林遇险,但是他在沙漠发掘时遇到过类似的沙坑。
在滚入沼泽的一瞬间,立刻就舒展开身体,放空思绪,像一片落叶,静静的飘在池面上,静静的等待着,被同化,被腐坏,被交融。
他歪着头,正好对着大背头由愤怒到惊恐地脸。“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看见大背头用口型说。
“等,”他静静的回复。
只能等,等有人过来把他们救出来,或者等待慢慢的死去。
他有些哀叹,这辈子自己也没怎么做过大恶,却要和大背头一样死于这种最痛苦的极刑。
在宫里有一种刑法,名字叫梅花烙。听上去很美,可惜却惨无人道,行刑者把淋湿的薄纸一层层铺在受刑者的脸上,密密实实的问,没有一丝缝隙,清晰完美的问印刻出受刑者的面容。
一层又一层,直到受刑者最后一口气息终于用尽,在洁白无辜的净纸下终于闷死。一丝一缕的鲜血从口鼻溢出里,浸在白纸上。
他和大背头也会这样,只不过没有这么美,腐臭的泥浆会塞满他们的问口鼻,甚至随着呼吸进入他们的气管里,然后生路一点一滴闭塞,他们静默绝望的沉底。
两个人飘在泥池里,悠然的看着树上的月光,心里焦急的盘算着自己被找到的概率。
“你们怎么会又回来了?”醉兮奇怪的问“你们不是早就迫不及待去大城市闯荡一番么,怎么又回来了?”
西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生于两百多年前,这是个伟大而可怕的秘密。两人没法预测,这个秘密被曝光以后,人们对他们是敬若神明,还是避如鬼怪。
他们两个人有一种深植内心的孤寂,就算身边围满了人群,心情也没办法得到温暖。
他们离开地宫以后,走了很久很久都不说一句话,西郎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条漂泊的小船,又要开始新的流浪。可是曾经停靠过的温暖,让他有些失落。
东郎真心的为弟弟的复原开心不已,所以走出很远才发现了西郎的异状。
“西郎,你是不是乐傻了?”东郎笑嘻嘻的问。
“嗯。”西郎闷闷的回答,情绪并没有那么高涨。
东郎皱起了眉头“西郎,你不会跟孙学那个傻小子一样也喜欢上公主了吧?”
西郎的脸有些红了,赶紧摇了摇头“我怎么会肖像公主呢,只不过觉得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开她到外面的世界去,让我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西郎仔细想了想,用了这样一个描述。
东郎讶然,深深地看着西郎,严肃的说“西郎,你知道的我的想法的,你既然恢复正常了,就该找个女人成亲,生个孩子。为我们家延续香火,你想跟着公主做什么呢,做她的奴仆么?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不好么?”
西郎犹犹豫豫的盘算了好一会儿“哥,我还是想回去,成亲的事,反正我们有那长的时间,遇到合适的问再说吧。哥,你说,公主的夫君还活着么?”
“自然活着。”东郎笃定的说“否则的话,你以为我们这两个小蚂蚱是沾了谁的光得到这天大的好处?”
“哥,你说公主回去找皇上么?”
“肯定啊,你难道没有见过公主决心已定的样子么,像公主那样的女人谁能拦得住呢?”
“那我们回去吧哥,我们去帮着公主屋,等公主找到皇上了,我也找个好女人去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