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濒死中,她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
在五个人即将合围的一瞬间,她选中了那个多疑的人,她认定他是五个人的核心。
她高好的跃起落在他的背后,膝盖顶住后心,长枪横陈,拦在咽喉,两相发力。
干净利落的一个勒顶,传来喉骨清脆的破裂声。
其余四个人看到这样狠厉的招式,心胆具颤,对视一眼,后退逃窜。
这是第二个大忌,一但开始就绝不能后退。后背大露的逃亡远比面对面的搏杀要危险。
醉兮躺在空旷无垠的古战场,头上乌云滚滚,天色阴霾。
她感觉疼痛如潮,连日的疲惫,艰辛一下没过了头顶。
她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拼尽全力终于完成了这件不能错过的最重要的事。
深深的安慰和满足让她的内心充满了幸福和安详。
她正微笑的看着天地。一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僧人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姿态出尘,轻轻的双手鼓掌,赞誉她“你终于做到了。走吧,李曜在前面等着你呢。”
“对对对”醉兮终于想起来她是为何而战了。她要过关斩将,重新找回李曜。她要重新给两个人一次机会。她要纠正两百多年前犯下的那个错误。
她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忧的问和尚“李曜还活着么?”
和尚笑着点点头“自然活着,我就是他的师弟,他总是缅怀旧事,从不下山。我总是四处云游,然后把新鲜的事儿讲给他听。”
醉兮听到这个在心中无数次百转千回,终于在今天有了确定答案的问题,忍不住热泪盈眶。“他还好么,他……怨我么?”
和尚摇摇头“你应该了解他,师兄虽然痴情,并不颓废,过的还是很平和的,他怨不怨你我不知道,”和尚颇具深意的瞥了一眼“但是我想你一定是知道的。”
和尚的气质真是出尘出众,醉兮也相信他应当是与李曜为伍的人。
醉兮一面歇息,一面听和尚温柔款款的给她讲李曜的事。
那仿佛是最美的佛经,醉兮仿佛是最虔诚的信徒。
醉兮不厌其烦的追问李曜在山上怎样吃,怎样住,怎样行。
细到饮茶的水从哪里源起,所穿的衣从哪里得丝,一饮一啄,宛如从前对于军国大事事必躬亲。
于是在漫漫的向山顶行进的路途中,醉兮知道李曜和眼前的潇洒和尚一样,穿白色僧衣,着黄色麻履。想着李曜从前刚毅霸气的形象,醉兮怎么都想想不出来披着是上僧衣的李曜的形象。
她也知道了他幽闭在藏峰寺的一个偏僻的孤园里,园后有一条活水淙淙的山溪,溪水沉淀后可以直接取用。
为着方便,*边长年倒扣着一个不大的小木桶。因为时久年长,小木桶都有些磨损了,桶沿有个小小的三角缺口,是某次不小心在一块石头上撞得。
她知道藏锋山气象怪异,山上山下气候不均。山脚下气候如常,越往上越冷,到了顶峰已是常年积冰不化,白雪皑皑。
李曜的那个孤园,却仿佛仙外秘境。温暖日春,花开四时。李曜没有刻意的培植过什么,却遵从天地不语,四时有序。因而野草野花,一派野趣。
和尚时日长久的,如涓涓细流般的渗透,让醉兮在意识里已经坚固的为李曜建造了一座城堡。她可以像天眼一样看到里面的每个细节。从宣纸的质地到园中花草的种类。
终于,在两人的行进和叙谈中,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他们终于穿越了漫长的雪线,到达了顶峰。
醉兮急匆匆的就要跑向孤园,和尚念了句佛拦住了她“施主,山在那里始终是不会动的,师兄自从在这里就从没有出去过,何不先问候下师傅呢?”
醉兮点了点头,觉得十分有礼,便压抑着心情去了。虽然她以前的身份极为贵重,而且也并不怎么恪守礼制。现在倒生出几分虔诚来。而且故意的,推迟两人的见面,就像饿到极致再纵向一场饕餮盛宴。一直压抑自己的渴望,以便见面后产生最大的极乐。
师傅年龄很大了,白须飘洒,整个人像一颗松果,有着特别的出尘的气质。
一双眼睛又清又深,简短的待了茶便笑着让醉兮自便了。
醉兮像一只欢脱的麻雀,虽然还端着缓慢的步伐,心却已经飘到了孤园里。
木桶,野花,竹屋,果然一切都和想象中的一样。她的视力极好,甚至真的看见屋后的山溪旁有个不大的木桶,朝上的那个边缘缺了一角,太阳的光辉从那个小小的三角闪耀着。她更加确定不疑。
她以为她会激动的不能自已。其实还好,可能是太过笃定,她越靠近反而越平静起来。
就像她一直平静的住在这里,只不过是刚刚出去掐了一把野菜回来罢了。
“李曜!”醉兮轻声唤着,推开了柴扉。
和尚远远的看着,脸上露出冰冷的讥笑。不久,竹屋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悲愤,直冲云霄,有一股很强的肃杀之意。
怎样的境遇才能让一个人发出这样凄厉的声音,似乎是百年的愿望成空,让听到的人也受到感染,一夜白头。
和尚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吐血而亡的悲剧,尽管再一次的重演吧,谁让你,来到了这里?
和尚在醉兮的意识里,却也是真实存在的。他操控着魔宫看到了三个人心底深处的渴望与秘密,然后设计陷进。
很多人,重新回到过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重复同样的轨迹。
有的人,获得了再一次的机会,就会发泄自己全部的渴望,刚才自己全部的包袱,彻彻底底的相信。
一个几百年前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但是没想到,最难攻克的这个,却用这么荒谬的引诱上钩了。
他从魔宫里看到她的性格,心狠轻重,甚至有些极短,所以上一世才会吐血而亡。这个姑娘一定不会想到,着一世是同样的死法吧?
他在一路上,刻意的,不断巩固,加强她的意识,满足她心里所有的幻想。甚至在她的幻想上再拔高,他为她设计的孤园,自由舒畅,宛如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