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贺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慌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宫女打扮的贴身侍女,她的眉眼有几分类似醉兮,不过性子不像,整天低眉顺眼的,柔和而殷勤。
“你去拿来那面镜子。”小贺发出了声音,却不是她的。她好像被困在这具身体里,而另一个人掌握着主动权。
镜子里赫然出现一张美丽而十分风韵的脸,小贺发现自己抚着脸庞说“这些年我是老了不少了,不知道回去之后,皇上还认不认的我。”
“娘娘,您又多想了,还是和过去一样的美,哪里老了,皇上一直惦着你了,否则怎么会您一回来就准备了如此盛大的册封仪式,宣示您的地位。”
小贺清浅的笑了笑“反正今日便相见了,我们走吧。”联想起以前获得的信息,小贺这才明白,自己被主导的身体,现在正是他族为质的林后,即将回国,皇上已经准备了空前盛大的册封典礼,欢迎她的回归。
她的车辇安稳的向前滚动,不一会儿,她的宫女妙儿轻声禀报“皇后娘娘,外面有人拦车,看装束是宫里来的。”林后点点头,沉声说“上前回话。”
“是。”
“何人所派,所为何事?”
“回娘娘,卢后所派,为了给您传句话。”
林后大怒拍着座位,柳眉倒竖“一国之上,唯有一帝一后,本宫尚在,何来另一个皇后”
“回皇后娘娘,我家皇后娘娘的位份虽然还没封却是皇上许的,我家娘娘说金口玉言,一定不会出差错,她让我带句话给您,你以为皇上的恩爱是与谁恩爱,您以为皇上的典礼,是想为谁加封?”
林后大怒,用力一拍座椅,旁边的扶手木屑崩飞。
下面的人急忙跪下“娘娘,小人之事传话而已,并不知道别的。”
“不知道别的?尊卑不知道么,礼制不知道么?”她压了压气冷声道“你上前来。”
那人怯怯的不敢上来,林后耐着性子说“我在鬼面族也随着他们修习了不少时日,感知力很强,你过来让我看看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如果你胆敢说一句谎话,我就捏碎你的头盖骨。”
最后一句话听得这人身上一个激灵,他犹豫着上前一步,跪到了车辇前。林后看见这个人叫柳白,果然是卢后的心腹。
透过柳白脑海中的情形,林后很快看到了她想要寻找的信息。
皇上与卢姑娘的恩爱,向卢姑娘诉说他与皇后的不匹配,立她为后的承诺,还有一起商讨的针对她的阴谋。
“朕真是很想立你为后,可惜林氏的声势太大,那些愚民也多对她感恩戴德,你虽然有些名声,却还是没法跟她相比,硬要废了她立你,朕怕你受委屈。”
“皇上不必忧心,心儿并不急在一时。心儿也明白这个情势,您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我一定既让您得偿所愿,又不损害您的声名,反而让您的威望更增添几分。”
“哦”皇上很感兴趣的问“心儿还有这个本事呢,你打算怎么做呢?”
卢姑娘嫣然一笑,把腕上皇上新赐的翡翠双镯取了下来“这好的名声如同这只镯子,心儿要来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可是为了皇上,心儿愿意设法把她的问名声的手镯取过来。”
皇上笑着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这个想法真是不错,就看你的手段了,此事便交给你了,你自己的前程,你也该尽些力。”
“为与皇上名正言顺的厮守,心儿必当竭尽全力。”
随后她又娇嗔道“皇上,您会觉得心儿心机太深而厌恶心儿么?”
皇上飞快的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皇宫是个名利场,有些心机才不会失了体面,这也是林氏那个傻瓜的缺陷呀。”
心儿把头偎在皇上的怀里,甜甜的笑了。
小贺的心中感受到一种深深地悲怆和冰寒。被背叛的痛苦像血一样浓的化不开。她的一生都是基于她的爱情的基础上。可是一瞬间,她才明白,她的基台,根本早就土崩瓦解,她早就坠入了深深地深渊。
皇上离开后,卢姑娘就把父亲脚进宫里,嘱咐了一番,卢家家主连连点头称善。
没过多久,林后为国离乡的纪念日到了,人们纷纷采取各种方式纪念这位伟大的皇后。皇后以往的功绩又再一次被重提。
卢姑娘知道,这是皇上最厌恶的时刻,可惜今年要有些不一样了。随着林后的功绩甚嚣尘上的,还有另外一种说法。
说是当年赈灾以及军饷粮饷的用度,其实不是皇后募集过来的,而是卢家支持的,卢家谦逊不居功,所以这个功劳便让林后顶了。其实卢家好多人都参与了当年的事情,有一些甚至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只不过书香门第,孔孟传世,不像世人炫耀罢了。
这些消息是卢家的附庸,首富夏家传出来的。因为他的档口遍天下,所以这些消息流传的又快又广。而且层层加力,一点点演变,最初只是说卢家人参与了,后来演变成卢家人是幕后英雄,林后是形象代言人的说话。
因为卢姑娘先前美好名声的铺垫和消息传播的给力,除了亲历者好多人都相信了。可是'亲历者有能有多少呢?就这样林后的名声节节下降,卢后的名声层层攀升,很快便能势均力敌了。
小贺的心里像揉进去一把碎玻璃一样的疼痛。这种大名声的问事情,是为国家生计付出的馈赠,而不是那些人名利的本钱。
当年涝灾的时候,她曾经双腿双脚一直浸在污水里指挥,后来生了湿癣,痛痒难忍不说,后来还无法着凉,一入秋关节就要剧痛,到了冬天更甚。
曾经在打仗的时候她急行军三天三夜,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和军士们一样吃干饼,喝凉水,瘦的都脱了形不说,大腿内侧鲜血淋漓,都和裤子粘在了一起。
这些不易太多太多,而今就被一个大家闺秀这样轻巧优雅,丝毫不难堪的抢夺了。
她的胸腔里充满了悲愤和凄凉,自己的人生已经从甘之如饴的圆满幸福,变成了被侵害,被利用的对象,成为另一个人迈向高位的垫脚石。
她似乎能够想象出一个场景,自己伏在地上,一只穿着华美绣鞋的脚踩在自己背上,一袭华美的裙摆拖着扫过自己的身体。她只感觉到花盆底,踩的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