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怡不由得感慨,人家做太子的就是会说话。
本来,李思怡的父亲和夜明的母亲是亲兄妹,李思怡和夜明就是嫡亲的表兄妹,可李思怡嫁给了夜嘉清,就从表妹变成了皇婶,成了楚王妃。
夜明开口是按皇家的尊卑来称呼的,而莫欣,一个将军府的二夫人,说不好听点儿就是个姨娘,却按将军府的辈分来,口口声声都在提高着自己的身份,孰高孰低,这一对比就更明显了。
李思怡热情的寒暄,邀请三人到大厅入座。
莫欣虽然因为李思怡的那句话很不开心,但还是不愿挑明了开罪李思怡,毕竟她要指望的是皇后和太子,而皇后和太子又想拉拢楚王,她就算再笨,也不能在楚王府公然和李思怡过不去。今天太子看着,她能忍的就忍,还怕李思怡能拿她怎样?
李思怡热络的帮三人倒茶,又亲自端过去。
太子夜明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只觉得着楚王妃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高傲,不近人情。
“皇婶,怎么没有见到楚皇叔?”夜明没有看到夜嘉清,忍不住问道。
“哦,你皇叔政务繁忙,有事出去了,没事儿,你皇婶陪着也一样。”李思怡好脾气的笑道,“来,二娘,妹妹,思怡以前不懂事,很多事都做得不对,还希望你们能够原谅,今日思怡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亲母女,亲姊妹。”
李秋思没好气的看了李思怡一眼,又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两个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李思怡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当着太子面,想着李思怡也绝不敢下毒,若李思怡真是有意和解,今日能为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收了楚王妃,想必也少不了赏赐。
想到这儿,莫欣道:“怡儿这是在说什么话,我们本来就胜似亲生母女,你和秋儿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说什么原不原谅。”
“思怡谢谢娘亲,也谢谢妹妹,这杯茶思怡就先干为敬,希望我们能化干戈为玉帛。”语毕,李思怡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莫欣一看李思怡没事儿,也不再犹豫,将茶喝下。李秋思虽然不情不愿,但一看母亲都表态了,知道自己也成不了什么气候,遂亦将杯中茶饮尽。
一桌子人享用着珍馐美味,李思怡还时不时的向莫欣和李秋思劝菜,倒真是其乐融融。
忽然,忍冬拿着一只玉镯走了进来,低头向李思怡耳语了几句。
李思怡的嘴角浮出一抹玩索的笑容。开口吩咐道:“快去,把人给我带上来。”
莫欣一愣,心扑通扑通直跳。
只见彩儿双手被缚,伤痕累累,任由两个侍卫将她拎到大厅,一路上,彩儿不停地喊冤,在看到莫欣的那一刻,更是哭哭啼啼,撕心裂肺的喊着:“二夫人救命,二夫人救救奴婢呀!奴婢是被冤枉的,救命啊!”
莫欣皱着眉,语调也冷了三四分,合着李思怡是来兴师问罪的,难不成她还能有什么证据?莫欣忽然想起了一样东西。
“怡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莫欣忍不住发问。
一旁的夜明也好奇起来。
“唉!”李思怡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装模作样的无奈道:“娘亲,你可不要怪怡儿,实在是……唉!”
看着李思怡一句两叹,莫欣都快急死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到底怎么了?”
“娘亲,你调教出来的人手脚可是有些不干净呢!”李思怡看似为难道,好像特别的估计莫欣的面子。
莫欣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还以为李思怡发现了什么大事儿呢,原来只是彩儿偷了她的东西,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染上了这种毛病。
也许是莫欣做贼心虚太紧张,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相信了李思怡的话,怀疑起来彩儿是因为偷东西才被李思怡拉出来处置的。
作为旁观者,对于这个理由,夜明可是不相信的,一个娘家带来的丫鬟偷东西,偏偏在娘家人来的时候被逮住了,这也太特么巧合了吧。
“娘亲,这样的丫头,思怡应不应该责罚她?”李思怡忽然提高了嗓门。
这一句话明显问的很多余,丫头偷了东西,自然是应该教训,可李思怡就是要等莫欣的回答,果然,莫欣顺坡而下,回了一句当然。
彩儿毒辣辣的目光直直的射向莫欣,就像遭了五雷轰顶,她本以为二夫人是会为她求情的。
“二娘觉得什么样的惩罚比较合适呢?”李思怡忽然又转头问莫欣,莫欣不由得又燥了起来。彩儿这个丫头跟在李思怡身边好些年,可是她却是莫欣一手调教出来,送给李思怡的,这些年,为了折磨李思怡,彩儿没少替莫欣办事,莫欣本就想杀了李思怡,让李秋思嫁入楚王府,可李思怡终究是命大,活了下来。
现在,李思怡把这个问题丢给她,她若说罚重些,难免彩儿怨恨她,会说出些什么,可她若说罚轻些,李思怡不高兴了,皇后娘娘又会怪罪,倒真是左右为难。
听了李思怡的话,彩儿又像是看到了希望。
莫欣话锋一转,道:“怡儿,这个丫头娘亲既然送给你了,怎么罚,你就决定吧。”
“哦,”李思怡倒未推辞,而是征求意见,“二娘觉得杖毙怎么样?”
“偷个东西你就要杖毙,你也太歹毒了吧!”莫欣还未开口,李秋思就忍不住了。
莫欣白了李秋思一眼,慌忙向李思怡解释:“怡儿莫要生气,秋儿从小就冒冒失失的。”
李思怡似笑非笑,“歹毒?那就把这个丫头凌迟好了,拉出去。”
凌迟也就是要把肉一块儿一块割下来,直到人死了为止,这个方式,更残忍。
彩儿挣扎着惊呼不要,却已经被拉了下去。夜明不禁对李思怡另眼相看,这个女人,果真是个狠角色。
“啊!小姐饶命啊!奴婢是冤枉的,二夫人,你救救奴婢吧。”彩儿的惨叫声萦绕在耳边,莫欣哪里还吃得下去。
“怡儿,这也有点残忍了吧。”
“什么?你说本王妃残忍?”李思怡眉头一拧,变了自称。
莫欣苦笑着打哈哈,讪讪的不敢再做声。
李思怡心情极好的吃完饭,那边,彩儿已经被割掉了好几块肉,精疲力竭,连呼叫声都小了许多。
李思怡站起身,踱步进院,身后的几个人谁还吃的下,纷纷跑了出来。李秋思一看到鲜血淋淋的彩儿,吓得面无人色,慌忙躲到自己母亲的身后。相比之下,莫欣倒是淡定了许多。
“停,”李思怡高高在上的站在彩儿面前,“你认罪吗?”
彩儿气若游丝,汗珠沿着惨白的面孔不停地向下滑落,低声道:“认了,奴婢认了,小姐直接杀了奴婢吧。”
李思怡面无表情的俯下身,两指飞快的穿梭的彩儿周身,帮她止了血,止了痛。冷冷地道:“本王妃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我给一条生路,不然,你的家人将和你一样。”
彩儿不笨,她怎么会不知道李思怡想问什么,一个被欺辱了很久的人忽然有一天翻身了,你说她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彩儿瞥了一眼对她一直不闻不问的莫欣,透心凉,“王妃娘娘问吧。”她知道,这两个人,无论得罪哪一个,她都要死。效忠莫欣那么多年,她却连一句情都不肯为自己求,何必再为她保守秘密呢!
“本王妃出嫁之前,帝都一直盛传本王妃又丑又傻,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李思怡一开口就惊住了一群人,这不是要引火烧身吗?
关于原主的问题,李思怡想了好几天,她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原先聪明美丽的姑娘忽然间就会变得又丑又傻,若是因为生母去世,受了打击,变傻了,这还靠谱,可这长相死活也不会因为变傻了再变丑吧。
直觉告诉李思怡,这件事和莫欣绝对有关系。
“王妃。”彩儿也表示很不解的看着李思怡,不是要说真话吗?这王妃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说呀!”李思怡催促道。
“回王妃的话,这是真的。”彩儿壮着胆子道。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李思怡的身上,李思怡这是脑抽了要证明自己是假冒的吗?
“那你觉得本王妃现在丑吗?”
“不丑,很美。”
李思怡赞许的点点头,又道:“那么,这是为什么呢?”说着,李思怡偏头看了看莫欣。一瞬间,莫欣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脚底下。
彩儿也明白了,李思怡这是要让她指证莫欣,其实李思怡刚开始只是怀疑,并没有十足的证据,不过昨晚她却拿到了一样东西。
莫欣心里是有鬼的,她睁大眼睛看着彩儿,生怕她说出什么。
彩儿忽然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她怕死,可她更怕连累家人,若是她说出来,以李思怡现在的身份,她就是在帮着莫欣谋害皇族,这个罪名,她担不起。
李思怡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本王妃保你一家无事,绝对说话算数。”
彩儿默然睁开眼睛,似乎看到了希望,有些事终究躲不掉,即使今天侥幸逃掉,莫欣又怎么会放过她。“王妃说话当真?”
李思怡水袖一甩,道:“今日,本王妃也做一回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彩儿提了一口气,卯足了劲儿,道:“好,我说。”
彩儿一说这句话不要紧,莫欣忽然双腿一软,就要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