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女子当中,手抚七弦琴的正是花魁陆青池。
这陆青池果然生的花容月貌,李思怡也忍不住连连发出惊叹:“好标致的姑娘。”李思怡又用胳膊捅了捅夜嘉清,“你看这姑娘长得怎么样?”
夜嘉清冷冷地道:“还凑合吧。”
李思怡扭头瞟了他一眼,“你要求这么高,长得都跟仙女一样了,你说还凑合?”
夜嘉清真是搞不懂,这李思怡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呀?自己对客栈的老板娘笑笑搭个讪,她就吃醋,可现在自己说这个花魁不漂亮,她还不高兴,面对李思怡,夜嘉清也是无可奈何了。
随着陆花魁的出现,原本十分安静的人群,忽然出现了一小阵的骚动,但旋即又消失了。
陆青池和另外一位抱琵琶的姑娘倒是面无神色,波澜不惊,安安分分的退居宫灯两旁,以丫鬟身份恭候着主子的到来。
两人刚刚站毕,一道白色光影从天而降,飘飘洒洒的落在鲜花地毯的另一端,恰如流落凡尘的上仙,一袭素雅,面容姣好。
李思怡也算是见过很多男人,可却从未见过一个长得如此细致的男人,他的皮肤比女人还要好,比女人还要白皙,可却没有一点阴柔之气,他的五官比女人还要精致,精雕细琢,恰到好处。
李思怡暗想,他若是生成一个女人,怕是天下再也没有人能比他更美了,可不管他是男是女,他都能称得上是一个美人。
他的眸光清澈的就像清晨花瓣上的露水,让人看一眼就能对生活充满希望。
他的声音却是低沉有力,充满野性的不可抗拒意味和男性应有的力量。
他的腰间悬着一支白玉箫,手中掌着一把檀木折扇,唇角轻挑,似笑又似非笑,神秘莫测。
九公子款步向李思怡和夜嘉清走来,恍然间,李思怡竟觉得这位九公子和北冥中天有些相似。
“远来即为客,不才教导无方,轻慢了客人,还望两位公子莫要怪罪,溪九身为盈香阁的主人,特向两位客人请罪。”九公子走到夜嘉清和李思怡的面前客气道。
夜嘉清紧紧地盯着溪九,过了很久,才开口道:“红莲镇可有一镇之长?”
溪九微笑道:“区区在下。”
夜嘉清眉峰一凛,道:“好,可否与九公子共饮几杯?”
溪九道:“客人如有此意,甚好,溪九也可借机向两位客人赔罪了。”溪九说完就已侧身,摆出请的姿势,夜嘉清拉起李思怡阔步前行,直奔盈香阁的正厅。
李思怡划着小碎步,跑在夜嘉清的后面,稍稍回眸,竟然正撞上溪九,溪九也正在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李思怡陡然一惊,连忙低头跟着夜嘉清进去,一副小女儿的情态显露无疑。
盈香阁的正房大厅已经清了场,除了陪侍的十六名丫鬟,闲杂人等一律轰了出去。
溪九居主位,李思怡和夜嘉清居客位,两人自然不是来吃酒的,和溪九当然也不熟,所以夜嘉清直接步入正题,道:“九公子想必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来。”
溪九坦然道:“当然,两位可是为了汐野国将军府的李将军之死而来?”
夜嘉清点了点头,眸中危险之意不减分毫。
溪九道:“不知两位公子高姓大名?”
夜嘉清和李思怡均是一愣,溪九这算是什么回答,有话还不能直说吗?难不成是想打探他们的底细?
李思怡还没有开口,夜嘉清就抢道:“我们两个是汐野国楚王帐下的侍卫,我叫萧寻,他叫季封,还不知九公子有何见教?”
溪九浅笑道:“萧公子过谦了,见教谈不上,线索倒还有一些。”
“哦,愿闻其详。”
溪九接着道:“像萧兄这种楚王账下的英豪,想必也是曾在江湖上混过,并且大有成就的人物,自然听说过江湖上有一个秘密组织名叫红莲花,昨日李将军意外被杀,几乎轰动了整个瀛洲大陆,这于汐野国而言,绝对是一件大事,而且很可能会影响汐野国在瀛洲的地位,李将军的死因更是与传说中红莲花的杀人方式相符,这件事想必也极有可能是红莲花中的人做的,但萧兄觉得这与我们红莲镇关系大吗?”
李思怡不禁心头不快,合着这个溪九绕了一大圈就是想说红莲花和他们这个红莲镇没有关系啊。
“既然没有做贼心虚,那你为什么还要找人偷袭我们?”李思怡心直口快,问道。
溪九摇了摇头,道:“季公子何出此言,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何必要偷袭你们呢?这里与帝都相距不算太远,李将军之事今日白间就已传到本镇,也怪我们的镇名取得不好,重了那红莲二字,我便想着或许这几日就会有官差来访,所以特地让那小乞丐在镇口候着,若是有客人来了就来禀报,也让我好生招待,谁知道今日竟发生了这样的不愉快,还请两位公子能够多多担待。”
溪九一面拎起酒壶,一面好言好语,让人猛然一听觉得好像还挺有道理,还真以为他说的话全是真的呢,可若是仔细想想,就会觉得有些古怪。
那小乞丐若真的一直在镇口等着,那么李思怡和夜嘉清进镇的时候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等到李思怡和夜嘉清吃饭的时候才出现,而且并没有告诉直接告诉他们,而是再次确认夜嘉清的功夫深浅之后才带他们来了盈香阁,即使是进入了盈香阁,溪九也并没有直接招待他们,而是先让老妈妈对他们进行了一番刁难。
这种种,任谁想想都会觉得奇怪,李思怡和夜嘉清并不笨,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相信溪九的这番鬼话?
可他们手中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若此时他们再回到来时栖身的客栈,那些被破坏的地方怕是也已经被修好了,溪九还是可以在明处做个好人,反咬他们是诬陷。
李思怡真是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文文雅雅的男子,怎么就是一肚子的坏水呢,真是亏了这副好脸面。
两个人一个个儿的都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思怡已经完全没有了来时的惊惧和惶恐,她现在已经被溪九的谎言吊起了好奇心,没有一个人会平白无故的说谎,说谎总是有说谎的理由,那么溪九又是为了什么?会不会是为了一个女孩子,一个向陆青池一样美丽而又多才的女孩子。
李思怡忽然笑了,对于自己这种浪漫式的猜想,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
夜嘉清的思想都已沉浸在他漆黑明亮的双眸中,他当然也知道溪九是在撒谎,可是现在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李将军,至于溪九的谎言,谁又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了,各自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这种沉默最后还是被溪九打破了,溪九将酒杯中倒满了酒,举杯道:“虽然不能帮两位查案,但作为汐野国的子民,还是希望这件案子能够早日破解。至于今日对两位客人的怠慢之处,还是希望两位客人能够谅解。我先干为敬,喝与不喝,两位兄台还请随意。”
夜嘉清和李思怡相视一眼,溪九似乎明白了什么,溪九仰头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虽然明知溪九是在做面子上的功夫,但若是不给溪九这个面子,想要在红莲镇继续查下去,怕是也并不容易。像这种久居深山,偏僻独远的小镇,民风也是相当剽悍,镇长几乎就是他们的皇帝,谁若是得罪了镇长,想要继续在这里生存下去,怕是比登天还难。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在这种地方若是得罪个镇长族长之类的,会招来什么样的后果。
李思怡和夜嘉清不举杯自然是怕酒中下毒,可溪九既然已经喝下,怕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两人双双举杯,喝下杯中酒。
溪九面色坦然,继续和两人闲聊着。
不一会儿,李思怡却觉得脑袋有些混混的,难不成是酒中下了毒?可溪九明明也喝了呀,恍惚间,李思怡似乎想到了什么,酒杯……她的人已经晕倒了,一旁的夜嘉清好像也倒了,恍惚中,溪九浅淡的笑容终于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后来彻底的失去知觉。
李思怡悠悠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是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打在脸上还有些刺眼,李思怡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的完全是一副陌生的场景,这个地方她从来没有来过。
揉揉还有些发痛的脑袋,李思怡终于想起是怎么晕的,肯定是溪九搞得鬼,那么现在夜嘉清在哪儿呢?自己所处的又是什么地方?
李思怡慌乱的下床穿好衣服,门从外面被锁了起来,李思怡使劲儿拉了好几下都没有动静,只得跑到窗前向外张望,幸好窗子没有封闭,李思怡还能确定自己的大概位置。她现在应该还是在红莲镇,因为在这二楼的小窗前,她还能隐隐约约地望见盈香阁高大贵气的楼宇。
忽然,门响了,李思怡克制住想要从窗前跳下去的冲动,厉声道:“谁?”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小姐,你醒了吗?”这声音,还真是把李思怡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