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走进隔间里头,又是往下头去的,血衣小侯爷眸底的神色愈发阴沉,这般机关,在外头看哪里看得出什么不一样来,一到了里头就完全不一样了。
里头安全与否血衣小侯爷不敢妄下定论,怀雁显然也有几分紧张,目光落到血衣小侯爷身上,后者神色清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被他握着的手连指尖都是暖的。
怀雁的心跳漏了一拍,缓缓吐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情绪复杂的看向血衣小侯爷,他像是终于察觉到怀雁的视线,只是对她莞尔一笑,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二位做的是什么生意?若是寻常的生意,寻常镖局都可运,又何须大费周章前来镜州。”男子走在前头朗声开口,里头的疑惑毫不掩饰,说是试探都未免过于直白了。
血衣小侯爷轻笑出声,声调依旧是平日里那般冷冷清清,目光落到男子身上,如同冬日的清辉,冷到人骨子里头:“帮主心里头清楚的事,再问就没意思了。”
男子脚下步子一顿,像是有些诧异,摇着手里的扇子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更是真切了几分:“这么快便将我认出来了,不知阁下是?”
怀雁倒是没想到这清云帮主丝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就这么承认了,目光微微一暗,颔首算作致歉:“我二人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这就避开了清云帮主的问题,避重就轻的回答叫他撇撇嘴,好似不甚满意,却也没有多言,反倒是对于血衣小侯爷二人兴致盎然:“何事相求?”
“官家粮草莫名消失一事。”血衣小侯爷笑着开口,只是这般并不十分真切的笑意叫人毛骨悚然,叫人瞧着止不住想哆嗦,清云帮主对上血衣小侯爷的眸子,竟有一瞬觉着好似被猛兽盯上,自脊背透上来一股子寒意。
官家粮草莫名消失的事情,清云帮主闻言脸上的笑绷不住了,深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血衣小侯爷,随后又瞧向怀雁,张着嘴啊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原来是侯爷。”
京城里头的手下提过听闻当初的粮草一案被一人接手了,再细细追寻,便只有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血衣侯接了,听闻红丸一案便是这位血衣候和一位姑娘破了,可谁知道这不过三日,人就追过来了。
“粮草一事说来方长,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若是真的要说,怕是要说到明日了。”清云帮主轻轻咳嗽一声,试图回避这个问题,继续向前走去。
谁知二人不依不饶跟上来,血衣小侯爷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冷笑意味:“那还请帮主长话短说。”
不知是不是清云帮主的错觉,最后头四个字血衣小侯爷好似咬着牙扯出来的,莫名带着一股子阴凉的威胁意味。
清云帮主哪里知道自己出去溜达一圈会落得这般下场,抬手推开眼前的门,赫然是一间雅间:“既然如此,还请侯爷和姑娘坐下慢谈,此事蹊跷,若要谈起来,我知道的不如张大人多。”
张珀?血衣小侯爷倒是没想到清云帮主会这么回答:“如何没有张大人多?莫非你清云帮一干人等都未曾听见声音?”
这本就是一个猜测,却不料那清云帮主缓缓颔首,这倒是叫怀雁暗自心惊,如何连清云帮这种江湖帮派都未曾听见?
江湖帮派多少都有武力傍身,更莫要提清云帮同镖局无一般二,习武之人听力较于常人要好的太多,可就连清云帮的人都没听见那一夜的动静,这又该作何解释?
“既然如此,粮草无故失踪以后为何不曾寻过?”血衣小侯爷微微挑眉,数百担粮草,任是谁也不能一夜之间运走,更不可能在旁人都未曾发觉的情况下带离那一片河域。
“曾去寻过,皆无所获。”清云帮主轻轻叹了口气,分外的无奈,指尖扣着木质的桌子,像是提起这段往事颇为不堪回首,语气里头都夹着沮丧之意,“侯爷还是莫要查下去了,听闻张大人已经失了心智,这便更是难上加难。”
血衣小侯爷不可置否,如今粮草一案毫无头绪,最坏的结果也仅仅于此,毫无线索,一筹莫展:“既然如此,清云帮又为何对外宣称从未接过官家的差事?”
他不是不信清云帮主,只是其中疑点太多,为何他会知道张珀已经疯了?又为何劝他莫要查了?蹊跷之处不止这两点,只是最叫血衣小侯爷疑惑的便是这两点。
清云帮主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为何这位血衣候说话字字句句犹如刀尖,戳旁人心窝子一戳一个准。
“接手官家粮草之时清云帮尚且还是个不被旁人熟知的小帮派,这件事于清云帮来说就是污点,自然是抹掉的好。”清云帮主轻轻咳嗽一声,格外的不自在,这种感觉就好似藏了许久的老底忽然被人伸手揭了个干干净净,“自那件事过后,清云帮这才有了名字,一步一步也才走到今日这个名声。”
这么说来,这个清云帮主还有些手段,这么短一段时间,竟能让清云帮自无名小卒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血衣小侯爷眯了眯眸子,目光定在清云帮主脸上,好似想看出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随后轻轻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今日便多有叨扰了,时辰也不早了,不知帮主可否行一行待客之道,替我二人备间房歇息?”
清云帮主闻言脸色一变,嘴角微微抽搐,敢情这位血衣候压根儿没打算走,这么问了一圈,把他藏了这么久的秘密揭的干干净净不说,还要叫他准备雅间,岂有此理。
“自然是可以,”清云帮主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目光落到异常安静的怀雁身上,“还请侯爷和姑娘随在下来。”
怀雁微微颔首:“那便劳烦帮主了。”
血衣小侯爷暂且不回去自然是有所打算,她虽说不明白,但却也从原先二人的言语里拆析了些破碎的东西出来,这位清云帮主非但可疑,还需重点瞧着。
这里头的蹊跷太多,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道的除了张珀,便只有眼前这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