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难道这院中有人被关着?陆云袖纵然胆大包天,也不敢决定要不要贸然进去。可环顾四周亦是再没有一丝声响。到得今日走到这里,她若是再有半分迟疑,或许便会错过更多。陆云袖纠结在天人交战之中,推开门或许是一道坎,离开之后可能是永久的谜。
到底选择哪一边。陆云袖的手停在门上,哪怕是内中再无一分声音,只有清风相合,她亦是紧张的满头大汗。
霍然,她猛然推了推门,居然吱呀一声便开了。陆云袖呆呆的望着里头,正是月上中天时候,却有乌云忽然挡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头猛推了把的感觉,她居然趔趄了下,摔了进去。
她压抑住想要尖叫出声的感觉,抖抖索索的爬了起来,又是一阵寒风刮过,她打了个哆嗦,摸着墙壁,朝那房间看去。伴随着月隐月现,她已是能摸清这里的情形,独门小院,处处都是大火屠戮的情势,左手侧的房屋,更是如摧古拉朽般,摇摇欲坠。
陆云袖掸了掸身上灰尘,却听见身后的那朱门,突然“咣“的一声自己合上,她一软,竟是跪在地上,吓的小心肝都快跳出喉中。静悄悄的四周,仿佛掉下一块帕子,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而瞬时,居然连弯月,也躲在云中再不出现,她挪到墙畔,紧张的动也不敢再动。
她嘴巴里不由自主的便叨念而出,“封尘你在幺?”
然则话刚出口,她却微微一愣,未曾想到,自己居然如此顺口便说出了这句话,但是凭空说出之后,却依旧毫无回音,不论是方才房中似乎有人求救又或者是朱门轰响,仿佛是梦境过去,徒留太虚。
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个陆云袖,她咬牙想要站起,奈何力气全无,一屁股滑倒在地,被满院黑寂淹没进去,若不注意,谁还能瞧见角落里这个瑟瑟发抖的女子。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又是一阵风刮门响的声音,陆云袖下意识的向声音来处看,陡然瞪大了眼睛,方才……方才……
方才那房中似乎有黑影掠过!那是什么!陆云袖忍住心中的恐惧,又朝着房间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却感觉到自己身旁突然站着个人。
陆云袖的惊悚达到极点,喉中的一嗓子险些便尖啸而出,温热的手习惯性的捂在她唇上,那人贴近了问:“居然胆子这般大,寻到了这里。”
陆云袖方才的害怕已经达到了极点,珠泪滚滚的说:“我、我迷路了……”
封尘毫不意外的挑眉,“大半夜的出外迷路,还特意翻墙迷路到这里,这还是我那个不堪的小娘子幺?”
陆云袖觉着他锁着自己的力气有些大,挣扎了下,才说:“你的确在这里对不对?方才这房里有什么……?”
话方落音,她下意识的便扭头过去,恰好云开月明,一道柔光打在破旧的房门上,却是一双惊恐的眼睛附在门边。
陆云袖又是一抖,幸而有封尘冷冷的兜住,他毫不动摇的紧紧卡住她的腰际,而那人的眼睛从惊恐豁然转为悲痛,“陆……云袖?”
什么?此人认识自己?陆云袖捂着唇不敢置信的回头去看封尘,而封尘居然冷笑了下,将她按在墙上,丝毫不管房中被困住的那人,而此时此刻她终于悟了,说不定他就是封尘锁进去的,那声救命亦是此人喊的。
“他是谁?“陆云袖惊慌失措的问,“他为什么会认识我?”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上落下,而封尘却似是失去了往日的温柔与冷静,将她按在墙上,强横的吻了过去。
“不!”
这一声却并非陆云袖发出的,而是房中那个被关着的人,双眸陡大,陆云袖也开始挣扎起来,封尘丝毫不顾她的哀求,低声怒道:“自己送上门了,还待我能放过你幺?”
陆云袖强行推拒着对方,心中更是凉至极处。她以为他曾温柔待己,他也曾关怀自己,甚至在房中指月为誓,想要娶自己,这样的人,即便是再欺霸,也不会当着他人的面伤害自己。
她痛哭着,耳旁却是那被关押着的人几乎绝望的痛苦喊叫:“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你放开她!放开她!”
她曾经以为,封尘至少是喜欢自己的。
她曾经更以为,每每受伤之时,他也会生气会怜惜。
可这一次,封尘用了一把最锋利的剑,深深的扎在她的心口,任她血流如注,也一剑、一剑,毫不吝啬,毫不心疼。
她低声轻喃:“我以为……月下之誓,不是虚言,唔……我以为,你是当真想娶了我……”
我以为,若是她无法与沈风栖在一起,至少也不会恨封尘,恨到撕心裂骨。封尘啊,你可晓得,不论是芙蓉帐暖,又或是月下相逢,再或是别处温存,至少心里,是有那么一丝的喜欢你的。
可是如今,你把曾经的安然与信赖,尽数毁灭;你将仅余的一分蹊跷与期待,全部撕破,从今而后,陆云袖与你之间,只剩仇恨!
封尘冷冷的着好衣裳,走到房门口,“怎样,感觉如何?”
内中的若是小公子,也是在紧闭以及方才眼前不断的刺激下,奄奄一息,居然发不出半点声音,陆云袖将自己的衣裳一点点的合拢,不觉心酸上涌,猛然间朝着后面的墙撞去。
但是封尘根本不给她这般机会,居然身子微微一闪,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低声威胁,“你想死?那可不许。我告诉你,你若敢死,我便敢对沈风栖下手;你若敢说出今晚之事,我自也有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应该晓得,我有这等手段。”
陆云袖哭花了一张小脸,咬牙切齿的说:“封尘你……!”
封尘哪里顾得被锁着的小公子,而是将自己的外裳脱下,罩在陆云袖身外,一掌拍下,陆云袖便晕了过去。
封尘抱着陆云袖,转身看向那个悄无声息的房间,这时候他的声音才提高了些,更笑的有些凄寒,“沈风景,当年受的屈辱,如今双倍奉还,你可受用?”
屋内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却是凄怆至极的哭声。
封尘冷笑了下,似是窜入人心中的毒蛇,比这月夜更要清寒。
待陆云袖醒来,却已是日上天高,而自己正躺在房中的床上,盖着春夏交接换上的薄被,若非下身犹在疼痛,她甚至觉着昨天是一场噩梦。
陆云袖揭开薄被,颤巍巍的下了床,先寻了些水来饮下,捧着茶盏怔怔出神,忽然之间,两行清泪便再度缓缓落下,她扔下茶盏,伏在床畔,紧紧的揪住床被,好想将那噩梦逐出自己的生命,但它已然发生,已然撕碎了她的尊严。
“在下封尘,以天为誓,以地为盟,以月为契,愿意娶陆云袖为妻。”
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话。
可是你在做什么?莫不是你从未曾真正喜欢过陆云袖这个人,假意也好、存心也罢,你根本无需要做到那些,那些让陆云袖错以为这些温柔而又动情的行径,在最后彻底撕裂的时候,比任何一次伤害,都要来的痛、痛彻心扉。
她狠狠的砸了下床榻,咬紧下唇,竟是没注意到被自己咬出的丝丝鲜血,封尘说的没错,他扼住了自己所有的要害,当真如毒蛇一般盘绕在自己身上,阴魂不散,却又毫无办法。他武功那般高,真要对毫无防备的沈风栖下手,她也无能为力。
脑海之中掠过小公子沈风景的声音,她哭的愈加断人心肠,冥冥之中总感觉沈风景对自己,是认得的。即便是不认得沈风景,她也没办法当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