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大少爷回来了!”凌国公府的一处角落里,几个丫鬟围在一起,小声地嘀咕着。
“大少爷不是在国子监上学吗?现在已经下学了吗?”
其中一个丫鬟,一脸疑惑的开口。
而开口说话的那个丫鬟,则是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凌恒少爷,是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
这凌国公府除了凌恒少爷外,还有另外一个少爷?
不少丫鬟眼里露出疑惑,有些人不是凌国公府的家生子,对凌国公府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只在这凌国公府见过一个少爷,那就是凌恒。
现在听到这话,一些丫鬟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这凌国公府,还有另外一位少爷?
“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少爷?”
一个丫鬟突然开口,却被她身后的那个小丫头捂住了嘴巴。
“闭嘴,你不要命了,这件事情可不要当着国公跟夫人的面说,不然仔细你这条命!”
大公子那件事情,在国公府可是件密事,尤其是在夫人面前,更是提都不能提。
“为什么……”
“因为……”说着这话,那丫鬟还四周扫视了一圈,生怕被旁人听到。
“因为凌虚公子是国公的前任夫人所生,现任夫人是他的继母。”
听到这话,不少小丫头面露震惊,刚想再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一道身影,连忙闭上了嘴巴。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来人是一个中年嬷嬷,只不过他的表情说不上好,甚至带着一丝刻薄。
看到她们一群人围在这里,脸色越发难看。
“一个个的,活儿都干完了是吧?待在这里都在给我偷懒!”
只见,那个中年嬷嬷双手叉腰,一脸不善地看着面前的这群人。
“主子的事情你们也敢议论,都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既然这样都赶紧给我滚去打扫院子!”
听到她的话,那群小丫头纷纷乱了心神,忙不迭地拿起手里的东西,赶紧离开了原地。
他们离开之后,那中年嬷嬷面色微微一变,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到她再出现的时候,面前多了一个中年妇人。
“夫人。”
被他称作夫人的那个中年妇人,缓缓转头,露出了一张雍容华贵的脸,只不过,那双眉眼之间带着一丝尖酸刻薄。
让她原本有些雍容华贵的脸,此刻显得有些奸诈。
“那个小贱种回来了,他竟然还活着?”
说着,中年妇人手中紧紧攥住面前的茶杯。
‘砰——’
面前的茶杯被她扔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中年嬷嬷面不改色地,看着面前的状况,十分淡定地上前一步。
“夫人,您又何必担心呢?那小贱种就算是回来了,如今的世子之位已经敲定了恒少爷,就算他回来了,又能够怎么样呢?”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就算是国公,也无法改变。”
更何况,国公知道那位回来,恐怕心情也不太美妙吧?
毕竟,当初是国公自己将他赶走的。
如今他回来,也算是变相地在打国公的脸。
所以,如今夫人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希望如此吧。”
要是他不识好歹,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再次让他消失了。
与此同时
凌国公府的大厅里,凌国公看着面前的黑衣少年,面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难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而凌虚更是将他当做空气。
这次他回来是为了取回自己的东西。
郡主说得对,他的东西,怎么能平白无故地便宜了别人呢?
“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凌国公目光沉沉地落在凌虚身上,眼底带着一抹不喜。
“回来,自然是为了取回我的东西。”
凌虚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凌国公,那表情,并不像是在看亲生父亲,反倒像是看一个陌生的仇人。
凌国公也注意到了他的态度“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这么多年的教养,全都抛在脑后了?”
“教养?”
凌虚冷笑一声,“凌国公可从未教过我教养为何。”
“更何况,我不记得我有父亲。”
“孽障!”
凌国公听到他的话后,面色一变。
这孽障是在诅咒他死吗?
不过,想起他的话,凌国公又回过了神。
“取回你的东西,这个家里有你什么东西?”
“当初你离开的时候,可是说过,这家里没有你的任何东西!”
“怎么?如今又反悔了?”
凌虚看了他一眼,呵,这就是他所谓的血缘至亲。
“我来取回邬先生的东西。”
听到他的话,凌国公面色骤变。
下意识地开口反驳“什么邬先生?这里没有那什么邬先生的东西!”
凌虚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急于解释的所谓的‘父亲’身上。
若非心虚,他又怎么可能如此着急解释呢?
“是吗?”
凌虚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凌国公,既然我今日来这儿,自然已经做足了准备。”
“邬先生的东西,你应该比其他人更加清楚,若是我将此事上报陛下,到时候,凌国公一脉的名声,可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你!你这个逆子!”
“凌国公府也是你的家,当初你祖父带你离开的时候,我就应该将你掐死!”
“呵!当初凌国公不也正是那么做的吗?”
若非祖父当初强行带他离开,恐怕他早就死在凌国公的手里了。
现在这般说,凌国公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不管如何,今日,邬先生的东西,我一定要带走,凌国公不想给也得给!”
“我若是不给,你又能奈我何?”
凌国公面色十分难看的看着他。
“别忘了,我是父,你是子,你生来就应该听从我的话,而不是反驳我。”
“是吗?”
凌虚抬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午夜梦回之间,凌国公难道不会做噩梦吗?”
“邬家的东西,你不是最瞧不上吗?如今却还用得这般肆意潇洒?”
听到他这话,凌国公也猛地回过了神。
“你……你知道?”
说完这话,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
“你就是那个邬先生?”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他身上。
“我是不是那个邬先生很重要吗?重要的是那些东西本就不属于你们。”
“哦,对了,凌国公,忘了告诉您一句,这件事情太子殿下跟郡主也知道,若是您不愿意,我倒不介意同太子殿下跟郡主诉冤一番,想必他们对这件事情应该也很感兴趣。”
“邬家全部的家产,能抵得上大半国库,相信若是将这些家产上交,陛下也会愿意为我诉冤。”
“你……”
凌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凌国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他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对了,凌国公也别想着杀人灭口,祖父临走之时,曾留下遗言,凌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应该是谁的,想必凌国公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凌国公确实知道他父亲的遗言,但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父亲已经离世,他立谁为世子,都是他说了算。
他没想到,现在凌虚竟然将这一点挑明了开来。
但他却无从反驳,甚至他都拿出了太子殿下跟福慧郡主的名号,更让他无从下手。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此外,当初我娘的死,可跟凌国公的那位夫人脱不了干系,希望凌国公能尽快将人交出来。”
“你这个逆子,休得胡说八道!当初你娘分明是病死的!”
“当初我娘掌握了邬家所有的家财,我娘一旦出事,那些家财能够落在谁的手里,想必凌国公十分清楚,就不用我一一再说了吧?”
“而且,凌国公以为,我既然敢说出这些话,难道是没有证据吗?”
他敢说出来,自然是早就找到了证据。
所以,这次才会义无反顾的再次返回陵凌国公府,就是为了给他。还有他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你个小贱种,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接着。就看到一个中年妇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
听到他的话后大惊失色,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凌乱。
等走到凌虚面前之后,她那张尖酸刻薄的嘴脸,看起来越发的膈应人。
“你个小贱种,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娘分明就是病死的,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
凌国公看到她的身影后。面露不喜。但很快,就将那丝不喜藏在了眼底。
“郭夫人难道不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如今的凌虚,可不再害怕她。
手里的证据早已表明,这位郭夫人,就是当初害他娘病重的罪魁祸首。
“病死的?郭夫人还真是死不悔改,不过也无妨,此事我已报官,这件事情的真假自由官府来定夺。”
“什么?”
听到凌虚的话,凌国公面色骤变,报官?
这件事本就是他们的家事,若是报官,岂不是家丑外扬?
“你竟然敢!”
凌虚没有理会他,目光则是落在了大厅之外。
此刻,一群人从外面走来,为首之人穿着官袍,凌国公对他并不陌生。
此人正是大理寺铁面无私的活阎王——徐阳。
徐阳此人,年纪虽小,却能做到大理寺卿一职,由此可见,陛下对其的看重。
“凌国公。”
徐阳走过来,对着凌国公行了一礼。
凌国公面色变了几遍,最终还是对着徐阳行了一礼。
“徐大人。”
“我等接到报案,前来查探,还请凌国公行个方便。”
“徐大人,这…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您看……”
“凌国公。”
徐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凌国公。
并不畏惧强权,更何况,如今的凌国公府早已没落,不足为惧。
此事背后,更有太子殿下跟郡主撑腰。
凌虚更以邬家掌权人之名,将邬家三分之一的家产捐献国库,此事也受到了陛下的重视。
凌国公再怎么阻拦,也无济于事。
“还请凌国公见谅,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此事已经传到了陛下耳中,若凌国公想要解决,不妨去陛下面前走一遭。”
说完这话,徐阳目光一转,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郭夫人身上。
“郭氏,你与一起谋害案产生牵扯,跟我们走一趟吧。”
“国公……”
郭夫人面色一变,下意识地转头朝着凌国公求救。
可凌国公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等他们走后,他才一脸怒气地看向对面的凌虚。
“此事是不是你?”
“你到底做了什么?”
凌虚冷笑一声“我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以邬家家主之名,捐献了邬家三分之一的家财给国库罢了。”
“你!”
凌国公面色骤变,甩袖离去。
凌虚却呼出了口气,终于,他的仇还有母亲的仇,终于都能报了。
当初他在路上能遭遇那么多的追杀,全都拜郭夫人所赐,还有他母亲,若非郭夫人暗中下毒,他母亲怎么可能会重病缠身?
至于凌国公,知情不报,甚至事后还娶了郭夫人,其心可诛。
不过,当初他答应过祖父,不管怎么样,都要留凌国公一命。
也仅仅只能留他一命。
至于剩下的,全看他自己。
大理寺的动作很快,即便如此,也耗费了他们十几天的时间。
毕竟事情过去久远,即便凌虚现在拿出来的证据确实都指向郭夫人,但他们还需要取证。
但幸亏,他最终还是成功了。
凌国公被贬,郭夫人因为谋害罪,也被下狱,至于凌恒,年纪尚小,但却被郭夫人给养得十分刁蛮任性,十足十的纨绔。
现在失去了郭夫人跟凌国公的庇佑,只能算是个空壳子,他说的话在没有任何的信服力。
如今的凌国公府,只有凌虚一个主人。
应青辞差人给他带了信件,如见他大仇得报,又恢复了自己的身份,他的卖身契,应青辞也还给了他。
不过,凌虚并没有准备在凌国公府长待。
他答应过小姐,要做好她的侍卫。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至于世子之位,并非在京都之中才能做世子。
他并没有忘记对祖父的承诺,凌家,他不会放弃,会让凌家的光芒重新散发的。
番外:宴会
听闻耿含初与应青辞的婚约定下后,原本待在行宫修养的太后不日就要回京。
此前大长公主进京,将后宫弄得乌烟瘴气的,太后索性直接去了行宫,未曾见过应青辞。
正巧,此次她的寿宴在即,这次回来,景文帝正好也准备大办一番。
二人虽非亲生母子,却远比亲生母子,其间的情分早已超过了血脉亲情。
“太后姨妈,听闻太子表哥要娶的那个福慧郡主,只是个乡下小农女,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太子表哥呢?”
豪华的马车中,一个白衣女子看着座上的雍容妇人,脸上闪过一抹柔媚。
而听到她的话后,那名雍容妇人垂眸看了她一眼,不见眼底的情绪。
“此事不必再说,此次回去,哀家倒是要好好看看,那个福慧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引得皇帝跟太子如此吹捧。”
说完这话,座上的雍容妇人就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
而此前在她面前开口的那个白衣女子见状也不再开口,但是她低垂的眸光里,却带着一抹狠辣。
马车不快不慢地朝着京城的位置行驶着。
与此同时
青阳村
距离赐婚圣旨赐下已经过了一个月,如今,南宁府人尽皆知,应青辞是未来的太子妃,不,应该说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妃。
“乖乖,你这是在做什么?”
黄雪草拿着一个篮子,从外面走进来,看样子是刚刚从后山那边回来,篮子里还有不少菜,走进院子里后,直接随手将手里的篮子放在了一侧的石桌上。
听到她的声音,应青辞原本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目光落在黄雪草身上。
“阿奶,你回来了?”
“嗯,这是在绣花?”
黄雪草看着一脸惊奇,应青辞之前可从来没有绣过这么大的刺绣。
“嗯,太后寿宴在即,听说她老人家不喜欢奢华,我便想着绣一副刺绣。”
且不说如今她是二品郡主,单说赐婚圣旨一下,太后寿宴,她必定需要出席。
至于寿宴礼物,不能太奢华,但是也不能太轻,若是太奢华,会引起太后的反感,若是太轻,会被说成不重视此次寿宴。
毕竟,现在朝中盯着她的人,可还不少。
黄雪草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应青辞面前的刺绣上“我们乖乖做的东西,太后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她看着面前这栩栩如生的刺绣,就连那鹤上的羽毛,每一根都清清楚楚的。
应青辞笑了笑,收起了手中的针线。
“阿奶摘了新鲜的青菜,是不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说起这个,黄雪草脸上扬起一抹笑“是啊,太后寿宴,你岂不是又要进京了?”
这才回来多久,乖乖就又要前去京城,黄雪草心里难掩担忧。
注意到了黄雪草脸上的失落,应青辞看了她一眼“所以,这次,阿奶要不要跟着我一起进京?”
京城中,景文帝赐给了她专门的府邸,家人们住在那里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而且,她们始终都是要前往京城的。
虽说现在根基尚在这里,但是她毕竟要嫁去京城,大哥还有青衡哥他们殿试之后也要再京城。
他们也应该去京城提前适应一番了。
黄雪草猛地抬头“我也去?”
“是啊。”应青辞跟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黄雪草听到她的话点了点头,应青辞说得十分在理。
他们现在还在这里,是因为一家人刚刚团聚。
但是,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有出息的,总不能只窝在这么个小地方,不能耽搁了家中孩子的前途。
前去京城……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
时间一晃而逝,应青辞收拾了行李,带着黄雪草就起程前往京城。
此刻的京都,已经变得繁华热闹了起来。
太后寿宴,举国同庆。
更何况,当今陛下爱民如子,太后更是经常救济百姓,深得民心,如今太后寿宴,举国百姓心中也是兴奋。
“殿下,郡主已经起程。”
暗一走到耿含初身侧,耿含初刚刚忙完,看到他,稍稍抬眸。
“好,孤知道了。”
说罢,他摆了摆手,暗一便离开了原地。
太后寿宴,京都之中,张灯结彩,一片红艳。
朝中大臣命妇都在为晚上的寿宴做准备,手里早已备好,就等宴会开始。
应青辞跟黄雪草抵达京都后,直接去了郡主府,一直等到宴会开始。
黄雪草不习惯那种场合,更何况,如今皇宫中还有一群人在等着她,应青辞思来想去的,就没有带她进宫。
倒是等来了耿含初。
“丫头。”
“三哥,你来了。”
“嗯,来带你去见皇祖母。”
耿含初抬手接过应青辞手里的木盒“这是给皇祖母准备的礼物?”
“嗯。”
应青辞笑着点了点头“太后娘娘见识过不少奇珍异宝,我这东西,只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
耿含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丫头,你这话可就谦虚了。”
她拿出来的东西,哪一件是凡物?即便他身为一国太子,都没有见过,这话,分明就是在谦虚。
“更何况,即便你拿出来的是寻常之物,皇祖母也不会怪罪的。”
应青辞抬眸,耿含初却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喜欢的人,皇祖母也一定会喜欢的。”
这可不是自负,太后自小便对耿含初耿含宸两兄弟十分好,而且是打心底里的好,她也早早地盼着耿含初他们成家。
“三哥可真是自信。”应青辞打趣地看着他,却是点了点头。
皇宫
此次宴会举办的地点在御花园。
御花园那边有一个露天的高台,此次的宴会位置就在那边。
众大臣及其家眷早早抵达,看到应青辞后,不少人想要上前去套套近乎,但也有些人还处于观望的阶段。
毕竟,圣旨虽然赐下,但是太子跟她尚未大婚,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见过郡主。”
“张夫人。”
应青辞一抬头,就看到一道比较面熟的身影,是刑部张大人的夫人,上次万国朝会的时候曾经见过。
还不等她开口,迎面走来一道身影,正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青辞!”
说完之后,她又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你这孩子,注意礼仪。”
她身旁的那个妇人见状,面色微沉,佯装生气地开口。
莫灵禾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大步走到了应青辞面前,而后弯腰行礼“见过郡主。”
应青辞抬手扶了扶她“灵禾。”
“莫夫人。”转头朝着跟莫灵禾同行的莫夫人行礼。
“郡主。”
“青…郡主,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不用这般,还是同以前一般叫我名字就好。”
莫灵禾看了莫夫人一眼,莫夫人叹了口气,这孩子,看起来怎么这么不聪明的样子。
“既然是郡主所说,那我就带灵禾谢过郡主了。”
“莫夫人,您客气了。”
莫灵禾笑了一下,接着跟应青辞就去了一侧,两人说着悄悄话。
“对了,青辞,你知道丁倾雪已经离开京城了吗?”
“嗯?”
丁倾雪身份不低,为何会突然离京?
“还不是因为此前万国朝会上的事情,让她脸面丢尽,无颜留在京城…其实最主要的……”
说着,莫灵禾抬头看了一眼应青辞。
“怎么了?”
“其实,她离开京城还是因为太子殿下跟你的婚约。”
应青辞挑眉,丁倾雪喜欢耿含初,她上次就看出来的,现在听到也不意外,但是因为这事离开京城,虽然她只见过丁倾雪一两次,但是直觉告诉她,不会是这样的。
“听说她听到赐婚圣旨后,直接去了太子殿下的府上,自荐枕席要做殿下的侧妃,结果被太子殿下给挡了出去,丁相嫌她丢人,直接将她发配到了老家……”
莫灵禾悄咪咪地说着,“还有那个陈宛儿……”
上次在万国朝会丢了那么大的脸,陈家更不可能会放过她。
听说就随便找了个小门户把她给嫁了出去,当初陈宛儿还吵闹过很长一段时间,却也无济于事。
倒是没想到,这段时间京城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莫灵禾却还有很多小道消息,刚准备接着开口,却突然听到不远处太监的声音。
“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到。”
在场的所有声音顿时消散,朝着景文帝等人行礼。
景文帝十分随意地走到高台上坐了下来,抬眸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大臣,目光落在应青辞的身上时,微微一顿,接着开口。
“众卿免礼。”
太后从不远处走来,身穿一身锦衣华服,身旁,还有一白衣女子搀扶。
不知为何,应青辞分明觉得那女子在看向她的时候,眼底带着一抹深意,而且,那目光,令她十分不喜。
但她没多想,便收回了目光。
“今日是太后寿宴,朕心甚悦,传令下去,应太后请求,此后三年,减轻民生徭役赋税,一年内无需缴纳徭役赋税。
“陛下圣明,太后娘娘仁善。”
“既然都到齐了,那边开始吧。”
白瑶听到这话,款款走到中央,朝着景文帝行了一礼。
“陛下,瑶儿愿为太后娘娘献舞一曲,特此恭贺娘娘福如东海。”
“准。”
古琴声响起,白瑶换了身衣服在高台之下翩翩起舞,像是一只灵动的蝴蝶,虚影落在地上,渐渐地,竟然与御花园中的花朵交缠在一起。
她的舞姿比起此前京城第一才女丁倾雪的舞,也不遑多让。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一曲毕。
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白瑶朝着上方的景文帝等人行了一礼,反观太后,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却也点了点头。
“甚好,赏。”
“多谢太后赏赐。
说完这话,白瑶再次站了出来“陛下,太后,听闻福慧郡主聪慧无双,又是未来太子妃,身负才学,臣女斗胆一问,不知郡主为太后准备了什么寿礼?”
应青辞不过是个农女,即便之前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准备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礼物。
太后脸上的笑意稍敛,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却未曾开口。
“青辞,这人…怎么感觉在针对你?”
莫灵禾坐在应青辞身侧,听到这话后,皱着眉头。
应青辞却没有开口,而是抬头看向了白瑶,却正好看见了她抬头挑衅的那一眼。
耿含初眼眸微深,胆敢针对丫头。
景文帝听到这话,面色也沉了下去。
应青辞是他未来儿媳妇,白瑶这话,分明是想要给她难堪。
她的礼物太俗,会引来嘲笑,太素,更会引来嘲笑。
除非她能送出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可这天底下…这样的礼物少之又少。
这白瑶,分明就是在为难应青辞,他抬眸看了一眼耿含初,却见他点了点头。
“应丫头。”
应青辞听到景文帝的话,缓缓起身,“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太后的目光在白瑶那话落下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应青辞,现在看她不卑不亢地站出来,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丝。
而且,这小丫头长得格外好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鹅蛋脸上此刻带着沉着冷静,腰身直挺着,不见丝毫怯懦。
喻之的眼光,着实不错。
“陛下,娘娘,臣女确实为太后娘娘准备了手里,礼物虽轻,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应青辞话音落下,身后就有小厮将木盒拿了上来。
众人瞬间被它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
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一脸好奇的看着那个木盒。
就连景文帝也有些好奇。
“看这盒子,该不会是什么古画吧?”
这种盒子,大部分都是用来盛放古画,还有古籍。
可现在,福慧郡主在太后寿宴上送这个……
除非是传世名画,可这样的东西,早就被那些收藏大家纳入怀中,就算有一两张流传于世,价格也是不菲的。
更何况,太后她老人家,似乎对于这些古画名玩…没有太大的执念。
一时间,不少人叹了口气,也有不少人暗自窃喜。
这次,福慧郡主可没那么容易逃过去了。
应青辞面不改色。
景文帝见状,示意一旁的内侍将盒子打开。
盒子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不少人面露了然,果然是古画。
这下福慧郡主可要丢脸了。
景文帝面不改色“孙德胜。”
不用景文帝多说,孙德胜就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抬手招人将东西舒展了开来。
却不曾想,这东西看着小,打开后,需要四个人同时拿着。
大概有三四米长,一米多宽。
看到上面的东西时,周围响起了层层吸气声。
应青辞绣的是八仙祝寿图,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亲手所绣。
不说每一个仙人是她所创,但是她却为其润色了不少。
而且,使用异色双面绣的特殊绣法,不管是正面还是反面,看起来都格外的精致。
最为重要的是,不管是正面还是反面,竟然都是一样的图案。
而且,看不出丝毫的针脚,最为重要的是,这两面的色彩竟然是不一样的!
一面的色彩鲜艳一些,而另一面的色彩则素净很多。
“嘶——这两边的颜色竟然是不一样的!”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出声。
听到这道声音,众人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结果看到那副刺绣,在光线的照射下竟然还发出了丝丝缕缕的光芒。
“这……”
景文帝跟皇后也一脸震惊。
而太后看到那幅刺绣的时候,已经从原地站了起来。
她对那些稀世珍宝确实不感兴趣,但是对于刺绣却十分热衷。
刺绣于她而言,意义十分独特。
说起来,景文帝没上位之前,她也不过是个小透明,还需要变卖东西来贴补生活。
而刺绣,就是其中一种。
白瑶见状,面色微变。
刚想上前一步,却被太后扶开,白瑶手里一空,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太后已经走到应青辞的面前。
“孩子,你这是什么针法?”
她对刺绣也算是有研究,但这种针法,前所未见。
“回太后娘娘,这是双面异色绣,是用……”
听到应青辞的话,太后恍然,目光落在那刺绣身上,眼底带着赞叹。
“这刺绣,哀家甚是喜欢。”说完这话,她转头看向应青辞“孩子,你想要什么赏赐?”
应青辞俯身行礼“多谢太后,臣女并未有什么想要的。”
这话倒是不假,她没什么想要的。
不过太后却不赞同,直接将手上的?红玉镯子摘了下来。
“这是哀家的母亲留下来的,今日就送给你。”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耿含初“说起来,到时候你还要叫哀家一声皇祖母呢。”
“太子,你可不能欺负了这丫头。”
耿含初听到这话,笑着上前一步。
“皇祖母,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欺负丫头呢?”
“那就好。”太后看了他一眼,然后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刺绣,重新走了回去。
路过白瑶的时候,都没有看她。
却说起来,白瑶虽说是她娘家那边的亲戚,但是却没有多大感情。
这次也不过是看她可怜,收在了身旁,没成想,是个主意大的。
今日这事,若非应青辞机敏,恐怕是要下不来台。
且不说应青辞的身份摆在那里,单说她是太子妃,白瑶也不该如此。
应青辞的双面异色绣一出现,其他人的礼物倒没了看头。
被那刺绣压了一头。
等到寿宴结束,皇后还心痒难耐的暗示耿含初帮她向他媳妇儿讨要一副呢。
慈宁宫
白瑶战战兢兢的看着上方的太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后打断“过几日,你便回白家去吧。”
“你留在宫中,倒是耽搁了你,你也放心,哀家会替你现在一桩好婚事。”
白瑶面色惨白。
“姑祖母,我…瑶儿还想侍候您。”
太后冷眼看着她,侍候她?恐怕是为了接近太子吧?
应青辞虽然出身农家,但是品性才华一样都不输这些贵女。
而且还为百姓做那些利事,太子更是满心满眼都是她,就白瑶,还妄想破坏跟太子?
果然,白家当初能把她卖进宫里,现在就能重复当日的行为。
“哀家心意已决,你退下吧。”
说完,不等她开口,一旁的嬷嬷就让宫女将她送了出去。
“娘娘,您又何必动气呢?”
“你不懂,白瑶这丫头,是个主意大的,以为到了哀家身边,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哀家就看不出来了。”
“且不说应家那丫头,才华兼备,又深受百姓爱戴,单说太子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对应丫头的喜欢。”
让白瑶离开,算是她最后给她留的情面了。
那嬷嬷叹了口气,自家主子也是个命苦的啊。
太后叹了口气“好了,不说这些了,快去将应丫头的那副绣品拿来,哀家要好好的看一看。”
“是。”
这可是她孙媳妇给她的礼物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