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哥，袁大嫂，你们回来了啊！”客栈门口，李萱刚送走一个小乞丐，就看到了来人，笑着迎上去。
看了那小乞丐一眼，他手中还拿着李萱刚给的包子。林叶咧嘴一笑，从苏远怀中拿下来一个油纸包。“李姑娘可真是心善，常常这个酥饼，味道很好吃呢。”
不知怎么回事，苏远竟然看到林叶给别人递吃的，竟然会有些不乐意。面色不虞地把怀中的东西全部放在了桌子上，苏远背着手看她们聊天。
被苏远那样的眼神盯了一下，李萱手中的酥饼突然吃不太下去，压低声音问林叶：“你们，这是不是又吵架了？”
甚是随意地摆摆手，林叶自己拿过一块酥饼。“你不用管他，他就那个样，哪天突然笑起来才更吓人呢。”
她说这种话就不懂稍微小点声吗？苏远咬咬牙，上前一把夺走林叶手中的酥饼。
到嘴的饼没了，这怎么能忍！林叶一拍大腿，气势汹汹地问。“你！你怎么能……抢人家的饼饼呢？”一个大转弯，林叶越说越小心。
苏远笑地眉眼都弯了，语气甚至都放柔。“我这不是来印证夫人的话嘛，我笑起来，有多吓人啊！”
上半张脸是快哭出来的样子，嘴角却还是倔强的弯出笑意。林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挑战人类对自己面部的掌控能力。“这，哪能呢！谁说你笑起来可怕，看我们阿远这笑容，温和可亲、阳光明媚、憨态可……唔！”
将酥饼塞回林叶的嘴里，苏远堵住她的话，然后看向李萱。“李小姐今天，可有什么什么收获吗？”
“今天只是将诉状递了进去，明天才要正式开堂审问呢。”李萱笑着回道。身侧突然传来一阵的呛咳声。
原来是林叶，整块的酥饼塞在嘴里，自然是一不小心就呛住了。可是那边刚传来声音，苏远手中的茶就已经倒好递了过去。动作熟练自然，明明看起来毫不关心，却不让那人有丝毫受伤害的可能。
李萱埋头一笑，口吻里满是羡慕。“袁大哥夫妇二人，感情可真好。”
刚费力地咽下了那酥饼，林叶嘴角险些一抽。“李萱姑娘，你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吧？”都这样了，还感情好，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远淡淡收回了嘴角的笑意，独自站起来。“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休息。”
柜台后面的老板娘一直看着这边的动静，抛着媚眼目送苏远上楼后，端着两瓶好酒过来。“今天晚上的月亮应该会很好看，二位美人，可愿陪奴家小酌一杯，赏赏月色？”
“我就不了，多谢老板娘的好意。”那李萱就像是避之不及似的，站起来勉强笑了一下，就草草离去。
似是料到了这个结果，老板娘将酒瓶和两个小酒杯放在桌上，特意打开了旁边的窗子。太阳刚刚落了下来，大地上还有层温暖的橘边。
半眯着眼睛，老板娘倒出一杯酒，高举着正对向天边。“出了甘州城再往西走好久，会有一片大漠，那里的落日和月亮，都最漂亮。”
林叶眨眨眼，自己斟上半杯酒，送入口中，刺鼻的辛辣。吐出舌头，林叶有些狼狈，“这酒也太烈了吧？”
“烈吗？”不过喝了一杯酒，那老板娘的眼神就已经迷离起来，艳红的嘴唇轻笑，“我倒是觉得刚好，在我的店里，就得喝这般烈的酒。”
刚入口的那股劲下去，五脏六腑都暖起来。林叶本还顾忌着这具身体喝不了太多酒，但还是管不住肚子的馋虫，又倒了一杯小口地抿。
斜眼看到了她这样，老板娘爽朗一笑，伸手迫使她全部灌了进去。“都喝烈酒了，还没有点架势怎么行！”
“咳咳咳”，脸都被憋红了，身子却是被刺激地打开了浑身的毛孔，说不出的舒服。林叶抹去嘴边的酒渍，对老板娘亲近几分。“老板娘，你到底叫什么，为何要一人在这里开店啊？”
一杯下肚后就双眼迷离的老板娘，几杯下肚了，也还只是眼神迷离。也不知她的酒量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我就叫老板娘啊。至于为什么在这开店，离府衙近的地方，没有人闹事，这个理由你信不信？”
头已经有些昏了，林叶有些飘飘然地拄着自己的下巴。“嘿嘿嘿，我，我信呀！那这么漂亮的老板娘，怎么还不嫁人呀？”
“谁说我没嫁人了？”窗外的夜色已经渐渐沉了下来，几颗调皮的星星早早冒了上来。“我十年前就嫁人啦。不过，嘿，三年前刚刚和离而已。”
“和离！”费力地摇摇脑袋，林叶自己抓住了重点，举起酒杯。“嘻嘻，我过段时间，也要和离！”
真是个小姑娘，这种事情也跟风攀比似的。老板娘好笑，偷偷将她酒瓶中的酒给自己瓶中倒了一半。不知是不是酒的原因，此前妩媚的嗓音，现在平白多了丝沧桑。“和离有什么好的，认认真真地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好？”
“唔？”
见林叶俨然一副醉态，连酒杯都有些握不稳了，老板娘笑着摇摇头。“小姑娘，你可想听我的故事？”
用力的将眼皮睁开，林叶坚定地喊。“要，我要听！”
“这个故事吧，其实也很老套。”眼睛盯着渐渐升起来的残月，老板娘慢慢开口。“就是呢，从小有一对青梅竹马。竹马很聪明，年纪轻轻就考取功名，做了官。后来他官越做越大，直到成了州府。”
咽下一口酒，老板娘垂眸望去，那林叶趴在桌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老板娘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可是嫁给他的那个女孩子呢，久久不能怀孕。然后在成为州府的前一天，就和她和离啦！”
笑着说完了这句话，老板娘又是一口烈酒下肚。大厅里有了这两个女醉鬼，一时也没有别的人敢来了。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老板娘一直仰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都这么晚了，林叶怎么还不回来？看着横在床中间，用被子画出来的一条线，苏远皱着眉头想到。
又坐了许久，还是不见人回来，苏远有些呆不住了，拉开门出去，没走几步，就见到李萱的房中早就亮起了灯，屋里也没有第二个人的说话声。心脏蓦然一紧，苏远快步下了楼梯。
刚下去，就闻到冲天的酒味。视线往旁边一转，苏远被气笑了。这个歪歪扭扭趴着的醉鬼，可不就是林叶。
“呦，公子来接她了啊。”转过头，老板娘轻笑。然后好心地推推林叶，“小姑娘，快醒醒，你家夫君来接你了。”
明明她自己也是一副醉态，就去拉林叶。苏远连忙走上去，生怕林叶被她推下桌去。轻摇着林叶，苏远皱着眉看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自己怎么看到了苏远的脸呢？晃晃脑袋，林叶却被窗外的景象吸引走，踉跄着站起来。“月亮！咦，老板娘骗我，今天的月亮一点都不圆。”
本还想拽林叶的衣领，又怕她这醉态不好控制，苏远环上她的胳膊，无奈地说道：“今天又不是望日，自然月亮不圆了。好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啊。”
“休息。”重复着这句话，林叶就像是突然给自己下了命令，突然闭着眼低下头，马上开始休息。
苏远好笑又好气，不过她这样不闹腾了，倒让他省事不少。索性弯腰把林叶抱在怀中，苏远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头。
“公子还真是面冷心热，竟然还想起来奴家的安危。放心吧，我离醉，还差得远呢。”老板娘将杯子一扔，直接拿起酒瓶。
听到她这么说，苏远又看到柜台后面还有小二，便也不再多停留，直接抱着林叶回了房间。
仰起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老板娘走到床边看着残月。“冤枉人的小丫头。我可没骗人，可不就是很好看的月亮吗？”
“本王这是第一次伺候人，林叶，你给本王记住了！”狠狠将手帕往温水盆里一摔，苏远咬牙切齿地对床上的女子说道。
嘟囔着吧唧嘴，林叶侧过身，直接把后背递给了苏远。
无奈地扶上额头，苏远帮林叶拉好被子，然后走到一旁的桌子前，趴着慢慢闭上眼睛。
噩梦里是无尽的黑暗，有个小怪兽在咬自己的头。“臭妖怪，快走开！”叫喊着，林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一大早的，你喊什么？”身旁传来另一道男声，苏远痛苦地睁开眼。桌子上睡得既不踏实又不舒服，于是在天刚亮起时，他果断回到了床上。可是刚睡着一会，又被林叶吵醒。
捂着自己的脑袋，林叶连声道歉。“对不起，不小心吵到你了，要不你再睡一会？”她可是清楚的紧，自己昨晚干了些什么。现在对着苏远，自然是万般的歉疚。
听懂了林叶的理亏，苏远倏地张开眼，坐了起来。“林小姐喝了酒，真是威风的厉害。打翻了好几个桌椅板凳就不说了，还吐的满地都是，吵醒了整个客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