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说话，她也并不着急，眸底一片清明：“同不同意？”
顾渊盯着她光洁如玉的脸，淡淡笑了下：“我有回旋的余地吗？”
“哼，鬼知道你有什么歪点子。”
“那我们现在开始约法三章，顾太太。”
池鱼点点头，心里默默盘算：“反正无凭无据，看到时候你能拿我怎么样？”
奈何顾渊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小心思，扫了她一眼，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施施然道：“为了维护你的利益，我们录音。”
……
鬼需要你维护利益……
但见他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池鱼还是不自觉地端正了坐姿。既然这样能让他心安，那何乐而不为呢？她就不信，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你说吧，我听听看。”她变了变坐姿，往沙发上一靠，和他面对面。尽量坐直身子，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且认真。
顾渊长腿交叠，同样往沙发后靠了靠，不同于池鱼的僵硬，他的姿态慵懒随性。天然一股贵气在。
白衬衣的领口整洁干净，白到似乎可以反光。池鱼盯着使劲看，也许能看出一朵花来。
“第一，不能因为上课或者备课等原因无缘无故推掉和我的约会。
第二，要手机畅通，随时和我保持联络。上课之前可以发信息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打扰你。
第三，不能因为学生或者同事伤心掉眼泪。遇到问题要和我沟通，不允许你自己默默委屈。
第四，每上一节课都要亲我一下。每加一次班都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停停停，”她急忙竖起手指指着自己的掌心：“前面都还好，亲你是什么鬼？而且我怎么知道你的要求会不会很过分？”
他挑眉看她：“顾太太，亲我这件事，不应该是即便不放在合约里你也应该做到的吗？”
他问的很是真诚，黑而沉静的目光盯得池鱼突然有点心虚，绞尽脑汁地辩解：“虽然话是那么说，但是……”
“哦。”他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嗓音温润平淡：“但是顾太太觉得亲我一下还不够？那就两下。我没什么意见。”
池鱼一脸黑线，心里默默吐槽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实在是长了见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忍辱负重般：“好，我答应你，那现在该我了吧？”
顾渊勾唇笑着，表情有些得意，但拿捏地恰到好处，不至于让人看了恨得牙痒痒。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池鱼再次坐直身子，然后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道：“第一，不许吃我绘画模特的醋，尤其是男模特。”
“第二，……”
“顾太太。”他突然出言打断她，那双黑而平直的眉毛皱起，薄唇紧抿着。情绪外露，不开心溢于言表。
“只是第一个要求我恐怕就接受不了，你直接说你制定的惩罚是什么吧，我听听看可不可以接受。”
“如果不能接受呢？池鱼拼命忍住笑，问他。
“如果不能，”他忽地抬起眸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就只能耍赖了。”
她呆呆地望着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一向清冷沉稳的顾渊会说出来的一番话，可心里却觉得无比的甜蜜。能向自己撒娇的男人，谁不爱呢？
关键那个男人帅气又多金。
池鱼平息了一会，觉得还是要继续给他制定合约，挠了挠头皮，继续道：“那我换一个，尽量不要去接我！我不想引起轰动。”
这个问题似乎让他有些动摇，没有立刻反驳她，微微沉思了片刻：“我会尽量让他们看不出来，开着妈去买菜的大众接你的。”顿了顿，很严肃道：“顾太太，你不能剥夺一个男人接送妻子上班的乐趣。”
……
池鱼特别后悔，她就不应该和这么个腹黑的男人谈条件。
最后的约法三章以池鱼全军覆没而告终，她的每一个要求似乎都被他反驳，只剩下她可以穿裙子去上课，但不能露肩露背，不能短于膝盖。
良久，她才靠在他怀里，懒懒散散地愣神发呆。
“我答应了你那么多条件，为了弥补自己空虚难过的小心脏，我现在要点杯奶茶来喝。”池鱼从他虚揽着自己的怀里钻出去，翻翻找找地寻觅自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的手机。
他蹙眉，把就在自己身后的手机往里推了推：“不是答应我少喝奶茶？”
池鱼翻手机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暗叫不好，忘记自己答应他这回事了。掩饰尴尬似地笑了声，盘腿坐在沙发上，和他面对面。余光扫过桌子上的蛋糕，心生一计。
“还不是因为你买的蛋糕太腻了，我继续一杯奶茶来清清肠胃。”，她瞥了他一眼，“要不要我帮你也点一杯？大份的怎么样？我请客。”
撒娇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顾渊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了她一会，似乎妥协道：“下不为例。”
池鱼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快，微微愣了愣，但唇角很快就勾起笑意，伸出右手手心朝上对着他：“把手机借给我一下。”
一只黑色的手机被稳稳地放进她的掌心。
池鱼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很熟练地找出美团外卖开始点单，手指刚戳到奶茶那一栏就被他抽走，修长匀称的手指轻轻按在屏幕上，然后往下翻了翻，换成果茶。
“从这里面挑，我买单。”
手机再次回到她的手里，她狐疑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视线落回屏幕上，看着界面上的果茶瘪瘪嘴：“我不想喝果茶。我能不能不用你买，自己买奶茶……”
“唔……我觉得不能。”
池鱼抬头，不满地看向他。
衬衫的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扯掉了。最上面的几颗纽扣没系，露出精致的锁骨。脸上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表情，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放在腿上。静静地望向她。
一看着他再正经不过的神色，池鱼一个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见她笑，亦勾唇笑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细碎碎的笑意：“果茶比较解腻，而且健康一点。很符合顾太太你刚刚的要求。”
看来今天是没有喝到奶茶的命了，池鱼挑眉，仔细去看屏幕上的选项。最后给自己点了杯金桔柠檬。正要下单的时候，扫了眼身边正一脸认真看着屏幕的顾渊，眨眨眼：“你喝什么？”
他低头，很坦然地回答道：“我不会点。”
“你不会没喝过奶茶吧！”
“唔……”似乎是思索了一下：“你剩下的算不算。”
她凝望着他的眸子，只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越来越可爱，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装作很义气的样子：“那今天姐姐来教教你怎么点单。”
日头渐渐西移，落地窗的窗帘早早被她挽了起来，只剩下浅浅的一层薄纱。带着橘色的夕阳透过薄纱落在地板上，反射出的光线似乎更加温暖而明亮。
一半落在地板，一半落在沙发上，池鱼靠在阳光里，被照得有些懒懒散散的困倦。微微眯着眼睛翻一本画册，时不时地低头啜一口自己的金桔柠檬。
偶尔兴致上来了，还会去拿顾渊的来喝。
他点的是很普通的绿茶。比他平时喝的顶级绿茶不知道差了多少。加之放了糖，实在算不上好喝。
对于顾渊来说，估计是很不愉快的一次购物体验。
这杯绿茶早就被他遗弃，换了一壶他自己常喝的碧螺春。衣服也换成家居服，宝蓝色的卫衣，很衬他的肤色——上次逛街，池鱼挑的那一件。
池鱼把书往眼皮底下拿了拿，盯着顾渊看。
茶杯里的茶喝得差不多了，他抬手又添了一杯进去。
修长的手指捏住紫砂的茶壶，视线落在茶杯上。斟满后把茶壶放回原位。整套动作干净利索。不管怎么看都透露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茶杯被端起，虎口微张，五指均匀地捏在背身上，然后端起，凑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
池鱼咬习惯的动作顿了顿，看得有些入迷。
察觉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顾渊抿了口茶，先是清香，慢慢的，茶的甜味开始漫上来。
“怎么这么盯着我看？”他突然问他。
“嗯？我有吗？”池鱼正好被他抓住，视线避之不及，硬着头皮不承认。
顾渊点点头。
掩饰性地咳了几声，她视线飘忽着：“我，就是想知道你的茶好不好喝。”
“要不要试试？”
“可是我喝茶会睡不着哎。”
她说的漫不经心，但听在顾渊的耳朵里顿时就变了味道：“睡不着不是正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池鱼还没反应过来，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干净而又透彻，咬着吸管道：“什么事啊？我不记得……”
话刚说了一半，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原本白皙的脸颊上立即飞上一层浅浅的红晕。拿书盖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小片的额头。声音闷闷地从书里传过来：“你不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