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明亮,空气温暖。池鱼裹在被子里抬头看他,脸上羞红了一片。一双眼睛水蒙蒙的,煞是可爱。
这个男人不要脸的程度远比她要想得多。
池鱼咬咬唇,又气又羞,把头缩进被子里,闷闷道:“我不和你讲话,我要睡觉了。”
毕竟她还生着病顾渊也不再闹她,上床揽过她准备继续睡。
可池鱼经过这么一折腾,反倒睡不着,甚至有些饿了。不停地在他怀里翻来翻去。
他伸手,把她的手臂抓紧怀里,一只手按住,然后两条腿搭上她的,将人牢牢锁死。鼻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脖颈处,声音低缓而隐忍:“别动。”
她能感受到他的变化,身体僵了僵,果然不再乱动。可也紧紧只是维持了一会。
“你先放开我,这样不舒服。”她往上缩了缩,去看他的眼睛。
比起刚才的微怒和焦急,此刻他整个人都陷在枕头里里,头深深地被子里,好看的眼睛阖着,睫毛很长。被子角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宽广的额头和眼睛——那种感觉竟然像极了高中时代的他,有着清冷的少年感。
可偏偏又懒懒散散的感觉,比平时柔和了不少。
池鱼絮絮叨叨的声音毫无疑问再次惊醒了他,脑袋从被子里伸出很小的一片,这次多露了点,加上笔直高挺的鼻梁。眼睛微微眯起,目光紧缩在她身上。
看那样子,似乎是不打算问她怎么了,只等她讲清楚。
池鱼又动了动,把掉到脚边的暖水袋够回来重新抱在胸前,放在小腹的位置。吃了药,她现在已经不怎么痛了。
她眨眨眼,对着他,一脸无辜道:“我饿了。”
被子里的人静默了几秒。
池鱼安静地等着。等着他答应或者拒绝,可谁知就看到他缓缓地、又把头缩进被子里,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片刻没什么反应。
“嗯?”她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掀开被子的一角去看他的反应。
被子被猛地掀开,光明重新不满眼前,然后他翻身站起来,再次扯过被子把她包进里面:“等我一会。”
她只露出一双笑得弯弯的眉眼,点点头说好。
已经将近凌晨三点钟了,他被她蒸腾起来去觅食。
本来打算下碗面给她吃,却意外发现厨房的电饭锅里还有红豆粥。王姨是今天中午走的,这个粥应该是她临走前做好的,只是池鱼没吃。
池鱼等得有点无聊,索性重新整理了一下床铺,然后乖乖靠在床头坐好,等着他回来觅食。没过多久,顾渊便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的目光定在他端碗的手上。那双手干净匀称,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大多时候都是干燥温暖的,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往窗前走了几步,把红豆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拿过几个枕头在她背后垫高,确保不会着凉并且靠得舒服。
做这些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道:“不要着急,还有点烫,冷一会再喝。”
池鱼收回已经握上勺子把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哦”了一声。然后乖乖等着。
紫米红豆粥炖的正好,米粒饱满,色泽诱人,在光线下还隐约氤氲着雾气。
见她一直盯着看,顾渊无奈勾唇,“慢点吃,很快就天明了,带你去吃最爱的早餐,”然后抬手,把粥往她那边推了推,然后拿起勺子递给她。
两人指尖相碰,他的指尖温热,刺激着毫无防备的她。
池鱼笑着接过来,满足地舀上一大勺送进嘴巴里。
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上挂着一抹舒朗的笑,看着她吃得满足。
“你要吃吗?”她举着勺子问道。
顾渊摇摇头,示意她继续。
一大碗粥很快就被她消灭掉,又喂她喝了几口温水漱口,两人总算能好好睡个觉。
经过她这么一折腾,本来就有些疲惫的他们直接错过了第二天的午餐。以至于丰可可打电话让池鱼去自己家照顾阿Q都不知道。
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丰可可在空姐的再三催促下给池鱼发完消息,然后将手机关机。
身边的蔚景铄正在翻一本航空公司的宣传册,看得津津有味。
这次出差主要是去北京的几家分公司合计一下财务情况。往年这项工作一般都是由另一位财务总监负责的,可今年那位总监生孩子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向公司推荐她。
于是,这个重任就落到了丰可可身上。
她对这些毫无怨言,也并不感到惊奇,唯一让她惊奇且无奈的就是,这次同行的助理竟然是蔚景铄。
前前后后发生了那么多事,两人之间明显很尴尬。
身边的男孩神情专注。亚麻色的头发有些长了,微微盖住耳骨,刘海掩去一大片神色。侧脸线条流畅感性,下颌线很锋利,喉结上下滑动着。
是一种年轻少年和成熟男人的交融感。这种感觉很是其妙。
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他对她的喜欢昭然若揭。
甚至有时候会很惊奇,为什么他追她的方式和自己喜欢的套路一模一样。
早晨办公桌上的第一杯咖啡,少糖。又或者两人吃饭时帮她扎头发的发圈。几乎她喜欢的一切惊喜和细节,他都做的滴水不漏。
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丰可可不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一种好似就爱的迷恋,还是单纯天雷勾地火的吸引。她甚至不清楚那些想着他不眠的夜晚,到底是心动还是莫名其妙。
她向来讨厌这种事态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可偏偏牵着自己鼻子走的人还是蔚景铄。
她心思百转千回,可他看起来依旧镇定自若。两人在飞机上又详细核对了一下将要考核的信息,制定了可以实施的计划,做完这一切又吃了个飞机餐的功夫,差不多正好落地。
临近下午三点的时候,两人抵达了北京,打车直接前往酒店,稍作整顿后再去公司。
繁华而热闹的市中心,来来往往人群密集,车辆川流不息。拥挤程度甚至比临城更胜一筹。
两人落脚的酒店离公司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原本的计划就是从明天开始,所以下午的时间整个地空闲出来。
丰可可并没有打算完全按照之前的计划来,既然还剩这么多时间,为何不先去打探打探。这个分公司到底是什么情况。
去年她就听来这家公司核算的人说过,这里账目有些不明确,而且上报总公司的员工人数和实际人数不符,可苦于找不到他们弄虚作假的证据。
这样做对公司造成的影响无疑非常的恶劣,甚至还会违背法律,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丰可可向来喜欢啃硬骨头,这块骨头自然也想试一试。
安置好行李,丰可可先洗了个澡,然后一边化妆一边打电话给蔚景铄,让他做好准备,即刻出发去公司看看。
来之前的行程就是没有任何透露的,丰可可很了解这些人,根本不会给他们准备的机会,直接杀过去,反倒能得到更多真实的信息。
蔚景铄挂了电话,这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疲惫地伸伸懒腰,看着路上来往的车辆和人群。
因为高度和距离的原因,他们都变的很渺小,就像是一只只的铁皮甲壳虫。
他向来都是做头等座,像今天这样的商务舱,倒还是第一次……
如果不是他主动要求跟着丰可可来查账,现在应该已经在美丽的马尔代夫玩得正痛快。
但追女孩子吗,尤其是像他心上人这般貌美能干又高冷的女孩子,总是要付出和舍弃一些东西。
从嫂子闺蜜那里得到的秘籍似乎有点不管用,蔚景铄看着依旧我心磐石的丰可可有点挫败。
他都已经开诚布公地表白过了,甚至还装醉骗她照顾自己,可似乎都没什么明显的效果。看来要想抱得美人归还得另寻出路。比如——从她身边的朋友下手。
可眼下这些事情暂时得放一放,这次来的目的除了粘着丰可可,更重要的一点是要把账目查清楚。
两人约好在大堂碰面。他一下楼梯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丰可可。
依旧是简单干练的穿搭,一身米白色的西装套裙,外面是一件驼色的羊毛大衣,黑色细高跟鞋将她的脚腕衬托得更加纤细。长发盘起,只用一个发夹固定住。
正垂眸看着手机,一脸认真和严肃。
“嗨。”他站在原地看了几秒,这才走上前去和她打了声招呼。
她只是点头站起来,然后把手机收回口袋,抬手看了眼手腕间的铂金表,声音清淡:“大概还有两个小时他们会下班,我们得尽快去看一下。”
蔚景铄“嗯”了一声,跟在她后面走出去。
外面风有些大,和临城的不同,北京的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些砂砾,有点迷眼睛。丰可可皱眉,不开心地瘪瘪嘴。伸手挡了一下,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侧身坐进去。
蔚景铄被她下意识的小动作逗笑,但到底不敢太嚣张,只是弯了弯唇角,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