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的天气都算得上不错,下雪的日子好像已经过去,天气晴朗了几天。倒不至于踩在地上的时候黏黏腻腻地不舒服。
院子里开了灯,橘色的光线明亮而又温暖。零下一两度的天气,穿着羽绒服也算不上冷。忙起来的时候甚至还会觉得有些热。
冬夜的星星比夏天的少了些,可看起来要亮的多。尤其是遥远的北极星,寒冽,明亮。
丰可可和蔚景铄端着另一盘肉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顾渊正架好烧烤架,正低着头往里面填炭火。池鱼一脸好奇地立在他身边,怀里抱着他的外套。
听见动静,微微抬头看了眼两人,眼睫动了动,有点微妙道:“谈完啦?”
顾渊垂眸看了她一眼,依旧慢条斯理地夹着木炭往里面添,唇角的笑意淡淡的,并没有说些什么。
倒是丰可可稍微有些不自在,原本没打算在这时候公开来着,倒是搞了个猝不及防。快步上前走了几步把肉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转身又看了蔚景铄一眼,抿了抿唇,“还不快来帮忙。”
他便笑着凑上来,瞥见她没有穿外套,又把自己的脱下来给她披上,这才过去帮忙生火。
丰可可微微顿了一下,男人的外套宽大厚重,还带着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将她一整个人都罩在里面,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她抓住拉链的两段把衣服紧了紧,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转身进屋去端食材。
池鱼揣了一把瓜子装进口袋里,往门口探了探头,一脸磕到了般的姨母笑。回头看了眼正在忙的两个男人,也趁机跟着进了屋子。
丰可可转过身,正想把池鱼削好切好的土豆端出去,突然发现她正一脸笑意地站在身后看着自己,被她吓了一下。定了几秒,才缓过神来,无奈地探口气道:“说,想问什么?”
“嘿嘿,还是你懂我!”池鱼笑着往前凑了凑,接过她手里的盘子,然后拉着人在椅子上坐下,盈盈道:“我就是好奇嘛,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啊?我记得你之前说不喜欢比自己小的。”
丰可可抬手拢了拢衣服,沉思了片刻,这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又低缓:“池鱼,我从来都没奢求过,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保护我而不顾自己的性命。可他做到了。
他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所有原则所有的条件都不重要了。他爱我这就够了。
那天在回临城的飞机上,我想了很久,尝试说服自己。你看,他比你小,没有生活经验,工资还低,大大咧咧和一个小孩子一样。你们一定不合适。可我的心跳一直在叫嚣着,叫嚣着让我喜欢,让我和他在一起。池鱼,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又可以爱了。
我好像,真的可以放下之前,去好好喜欢一个人了。”
她的眼睫低低地垂着,碎发散在耳边,看不清什么表情,可那声音里酝酿着的坚定和甜蜜谁都听得出。
很久后池鱼还记得她说那句话时的神情,也安慰于蔚景铄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女孩不好。
两个人短暂的谈话还没结束,门口的蔚景铄已经等不及要先开始烤了。两人把东西端出去,坐在一边等着他们烧烤。
冒着热油的肉串在烧烤架上滋滋作响,白色的烟雾在黑夜里却也显眼。蔬菜的清香也很快弥漫开来,夹杂着炭火的味道。烟火气开始在小院里升腾。
丰可可进了一趟屋,回来的时候把外套披在蔚景铄身上,在他转身回头的时候眨眨眼睛,“外面冷,不要着凉。”
他确认她穿好了外套才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继续去烤肉。
池鱼裹着一床小毯子坐在不远处的秋千上,捧着刚煮出来的红茶看着眼前的一切。温婉舒缓的眉眼氤氲在茶水袅袅的雾气里,她却不甚在意。
正在烤肉的男人神色俊朗,眉眼平直舒朗。侧脸的线条利落干净,轮廓分明。那条优美的弧线一直从脖颈处延续到下巴。因为有烟,微微眯了眼睛,更显得冷冽而严肃。
袖口挽起,露出短短一截小臂。格外匀称好看。
她盯着看了会,手中的茶杯温烫,格外熨帖人心。
提前烤上的蔬菜已经好了,丰可可喊她去吃。池鱼把自己从毯子里放出来,小跑着过去在烧烤摊前站定。
鲜嫩的豆腐刷上了特意调制地酱料,递给她的时候还滋滋冒着热气。见她迫不及待地就要送进嘴里,顾渊抬手挡了一下,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出言提醒道:“小心烫到。”
池鱼点点头,伸手接过,吹了吹,却发现他依旧低头注视着自己。“不如,我,喂你?”她举了举手中的烧烤,一字一句地顿道。
果然,他懒懒地掀掀眼皮,唇角一如既往的勾着:“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说完,微低下头。唇角要碰到的时候,池鱼突然往后撤了一步,见他马上就要扑空,不自觉地勾了勾唇,却在下一秒被他握住手腕。
稍微一使劲,人被拉近,她手中的那串豆腐也被毫不留情地叼走。看着她一脸心痛和震惊的样子,他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许。
池鱼跺脚:“你搞突然袭击!”
顾渊笑:“嗯?不是顾太太先开始的吗?”
她有些窘迫地瞥了他一眼,愤愤地张嘴吃掉另一串,因为忙着咀嚼,话音有点含糊不清:“我不管,反正你和自己老婆抢饭吃,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和丈夫。”
丰可可听到这边的动静,把烤好的肉往她盘子里一放,也看了顾渊一眼,挑眉道:“顾渊,你就这么对我们家鱼崽崽可不行啊,我第一个不答应。”
顾渊慢条斯理地解决掉那串豆腐,这才把烤好的另一把肉串也放进她已经满了一大半的盘子里,缓缓道:“那怎么办,现在多给她吃点还能改变她对我的看法吗?”
最正经的语气说着不正经的玩笑话,两人都被他逗笑了。池鱼伸手推了他一把,拉着丰可可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准备大快朵颐。
蔚景铄正好拿着饮料回来,看他们笑得正开心,也笑了笑,把饮料往台子上一搁。随即抽了个椅子在丰可可身边坐下,捞起一串羊肉,“在说什么呢?”
丰可可抬了抬眼皮,“说你们顾家男人油嘴滑食。”
蔚景铄呛了一下,回头去看还在烤肉的顾渊,焦急辩解道:“他是他我是我,不可同日而语!”
池鱼咬着烧烤,没说话。视线在几个人中间转了转,又落回烧烤上,就听见丰可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嗯,你还不如他。”
……
四个人围在一起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池鱼喝了一大口雪碧,往后撤了撤身子。看着一片安静地天空突然感慨道:“为什么没人放烟花啊!”
丰可可伸手敲了下她的脑门,“笨,城内禁止燃放烟花,你忘了啊?”
池鱼坐回去,吸吸鼻子,“我知道啊,可是都好久没放烟花了。想去放烟花了哎……”
蔚景铄也颇有感慨,“我也是,手抖痒痒了。”
顾渊抬眸看了她一眼,把她手中的雪碧抽走,在她不甘心的眼神里换成温热的茶水。这才不急不慢地擦了擦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三个脑袋一起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他,“你有办法?”
顾渊挑眉,“嗯。”
因为是跨年,他们驱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夜色越深,来的人倒也越多。一向人迹罕见的郊外,倒是围满了来放烟花的人群。
不用走得太近,都能听到“砰砰砰”的巨响。然后就是烟花擦过空气冲上天空后的声音。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灿烂而闪烁的烟火。
一朵朵,一片片,似盛开的繁花,更盛浪漫闪烁的星光。黑而浓的夜空,在这一刻成了最好的背景板。
两个男人各抱着一箱烟花走在前面。池鱼和丰可可手牵手跟在后面走着。一行人绕过人群,去寻找空地。
池鱼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围巾,把鼻子和嘴巴都露出来一点点。烟花爆竹的气味瞬间钻进鼻孔里,格外让人怀念的味道。
他们的烟花是往这里走的时候买了,选了很罕见的图案。绽放在天边的时候无疑不让人赞叹。许多人拿出手机拍照,拿着烟花棒的小孩子也惊喜地跑来跑去。
池鱼含着笑站在那里,侧目看去,却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而帅气的身影。
烟花璀璨的人群里,他一身风衣利落笔挺。半蹲在烟花前,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神情专注,不慌不忙地点燃面前的烟花。
往后走的时候见她正在看他,眼角浮现出淡淡想笑意。长臂一伸,便将她揽进怀里。和她比肩而立。
一大朵金色的花束在天空绽放,很快又变化成另一种图案。池鱼环住他的腰,侧目看了一眼抱住自己的男人。
踮脚,歪头,靠近。
“顾先生,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