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把双手从羽绒服里解放出来,绕到他的颈后环抱住他,和他面对面:“做公众人物的感觉,怎么样?”
回应她的,是顾渊良久的沉默。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似在审视,良久,才近乎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想公开身份?”
池鱼笑了笑,轻轻点点头,“这次比赛大家就会知道我是谁了。”那双眼微微弯起,弯如弦月。
顾渊扯了扯她肩头要滑落的羽绒服,偏头吻在她唇上,依旧是无奈的口吻,却是藏不住的宠溺:“若是想明白了,也未尝不可。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护着你。”
“我自然知道,但这次,要靠我自己。”池鱼下将巴搁置在他的肩膀上,淡淡道。
她向来不喜功名,当时画集《云见》大火,她原本蝉联了好几项国画大奖,采访纷至沓来。她却都以事务繁忙为由拒绝了。但只要了解她的人都不难知道,繁忙只是推辞,不想露脸,才是真的。
即便艺术时代这个奖项再怎么重,渴望荣誉终归不是她会去参加的真正理由。
池鱼只是觉得,既然已经站在了顾渊身边,总是该有些成功的标签傍身,才能更好的证明自己。只有那些看得见的东西,才能堵住无知者的嘴巴。才能令悠悠众口信服。
所以,当得知艺术时代开赛的时候,她没怎么犹豫,抽时间画了幅,便交了稿。
顾渊只是任她赖在怀里,也没有再开口。她想做什么便去做,他只负责纵容着便是。
机场离苏源小镇还远,几乎需要两个小时的距离。池鱼窝着窝着便又觉得困,不知不觉靠在他身上就睡了过去。
到达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虽然白天气温很高,但苏源温差很大,到了晚上竟有了点凉意。
空气里满是湿漉漉的水汽,客栈门口的花花草草都蒙上了薄薄的一层。
池鱼刚被唤醒,下车时还懵懂着,只穿着薄衫和短裙。被寒气一侵,掩唇打了个喷嚏出来。
还没等将手拿开,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兜头就罩下来。顾渊波澜不惊地扫了整个被拢在羽绒服里的池鱼,眼角染上点笑意。
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将她扯过来,把衣服穿正,拉链拉好。等整理得差不多了,才重新伸出手,缓缓扣住她的。
池鱼半张脸都被掩在羽绒服里,被他牵住的时候眼睛滴流滴流地转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的前来住店的客人。伸手挣了一下,没挣开,又挣了挣,手还是被他攥得紧紧的。
她索性放弃,十指相扣,心安理得地任顾渊牵着她往里走。
房间是池鱼定好的,一间朝阳面的大床房。带着可以荡秋千的藤椅和长满了花花草草的阳台。
他牵着她走到大厅的服务台旁,压低了帽檐,看她去取房卡。
池鱼接过包,从里面掏出两人的身份证来。很快办好了入住手续。收证件的时候,前台服务员冲她暧昧地:“男朋友吗?看起来好帅啊。”
苏源本就是座遇见爱情的城市,男男女女的也见怪不怪,但她很久没见过那么养眼的情侣了。于是好奇,多说了几句。
池鱼不动声色地将卡收进包包里,回头看了眼正低着头看手机的顾渊,脸上也攒起个笑意,“不是男朋友,”顿了顿,继续道,“是老公。”
服务员脸上暧昧的笑就有点尴尬地僵了僵,但很快就恢复自然,转变成恭喜和艳羡:“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谢谢。”
她道了谢,小步子快跑到他身边。有些急了,便刹不大住车,被他稳稳地托住胳膊扶了一把,随即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小心点。”
池鱼抬头,悄悄去看他的侧脸。奈何被口罩和帽檐挡的死死的,只露出双深邃的眼睛。
被他紧紧握住的那只手动了动,他便抬眸看她,她弯了弯眸子,歪头笑着,“不要生气嘛。”
他的视线落在她灿若星河的眸子里,眼角也带上点笑意,示意她靠自己近一点,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没有生气。”
“真的?”她不依不饶。
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穿着羽绒服又很扎眼,不少人或多或少地都会分一点眼神给他俩。顾渊扫了眼,打算速战速决,至于亲昵的事,关起门来再说。
“顾太太再问下去,我可就要亲你了。”
果然,这招很奏效,不再用他催,池鱼慌乱错开视线,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门卡,“云水间是吧,云水间在哪?我们这就去。”然后拉着顾渊的手,快速往客栈里面走。
池鱼选的地方稍微有点偏,两人十指相扣。池鱼一路心情都不错,甚至哼起了小曲。到了房间,服务生将行李放下,两人道了谢,又脱了羽绒服,她便拖着他去看房间。
简约风格的装饰,颜色浅浅的,看起来很温馨。她俩住在二楼,一整层都是,除了独立卫浴,甚至还有个小小的放映室。
“我们回家把地下室那间空房子也改成放映室,好不好?”
顾渊伸手把趴在门框上的池鱼拉起来,往身边带了带,长臂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嗯”了声。
“就那么说定了!”池鱼踢掉鞋子,走到床边躺下,顺势滚上几圈,然后仰面朝下,将脑袋闷在软软的被子里,叹喟了声:“真好啊。”
他俯身,将她踢得东倒西歪的鞋子摆正,随即坐在床上。池鱼两条小腿都露在外面,裙摆堆在大腿上,露出白嫩嫩的一大截,白的晃眼。
顾渊目光微微一转,大手将她的裙摆微微往下扯了扯,再开口时,音色都沉了几分:“带你去吃饭。”
“真的?你请客吗?”池鱼把脸侧过来一点点,抬头去看他。
顾渊半张脸隐在光影里,五官看得不是很清,池鱼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下颌紧绷着,线条流畅干净,像是刀削斧凿一般,
和他高中印象里的那个穿校服的少年不同,随着时间的雕琢,他的气质沉淀下来,曾经的清冷更加明显,更是多了些不可侵犯的威严和贵气。
顾渊扬了扬唇,曲指敲了下她的脑袋,“不然你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