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这海商人就是战龙的父亲了,那持棍中年人便是林长龙。
这一幕完全落在战龙眼里,只是相隔太远,战龙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
一年来,战龙也在时常想念父亲,刚才他有几次差一点高呼出声,但是怕把父亲扯进与仙山的恩怨中,看到了陆大人的官船,也不想和父亲回去,因为只要一回去,父亲定会让自己和陆家小姐完婚。
说起来,战龙与陆家小姐极有渊源,两人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战员外家中填男,闻听陆大人府上生女,于是带着重金去贺。当时,陆大人还只是官府的一名文书,战员外颇有远见,为拉拢陆大人,与其订下了娃娃婚,商定好到孩子长大后完婚。如今,陆大人已成地方官,海家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官商之间来往密切,早就是亲家相称。
战龙目送爹爹远去,叹一口气,突然水花一响,凌波从水中冒了出来,把战龙吓了一跳。
“咦,凌波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战龙笑着问。凌波纵身上了岩石,和战龙并肩坐在一起,望着远处逝去的船只,笑道:“是来找你的吧,怎么不肯回去?”
“姐姐定然是仙人,我的心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啊,那小船之中是剑宗的人,大船之上有我的父亲和我的岳父,唉。”
“是你的爹爹和岳父大人?那好啊,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回去呢?”
战龙苦苦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事,何苦一问。”
“呵呵,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你的心事。”
“姐姐又来取笑我,你是知道的,我心中只有仙子姐姐,我要向寻找仙子姐姐,拜师修道。”
“是这样啊……”
凌波似乎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但随即又笑道:“不说这些了,对了,昨天你和我吟了一首诗,说什么凌波仙子的故事,闲来无事,不如说于我听。”
“嗯,这是件传说故事,在九龙江畔有一座圆山,山北有一片状私琵琶般的平台,平台上常常涌出清泉,明朝景泰年间,有一个叫张光惠的小官,回到圆山平台下结庐而住。一天,此人到洞庭湖游玩,正沉浸在烟波飘渺的景色之中,仿佛看见一位仙子踏船而来,等他回转心神,却见湖水中飘着一束花,绿衣白袍,如同亭亭玉立的仙子一般,于是便做下那首诗:凌波仙子国色香,湖上飘游欲何往?岂愿伴我南归去,琵琶坂下是仙乡……”
说到此处,战龙不由得想起昨日凌波牵着自己踏浪而行的情景,似极了那传说中的故事,一时痴了。
突然,大海中有人冷哼一声,吓得凌波脸色大变。
战龙顺声望去,只见海面之上站着一个青年,那青年头上生角,浑身鳞光,头戴银盔,双目之间寒光暴射,给人冷酷的感觉。
战龙惊讶出声,心道:难道这青年也是仙人吗?他居然和凌波一般能踏在海浪之上。却听凌波颤着声音道:“海公子,他是龙太子,脾气坏得很,你千万不要招惹。”战龙点点头,只觉那青年两道目光向自己扫了过来,触之心中一震,遍体生寒。
“海蚌,你贪恋人间景色,屡屡跑出海宫,难道就不怕惩罚吗?”
凌波看了战龙一眼,低头朝大海中走去。
战龙喃喃地道:“海蚌,难道她就是海蚌,怪不得她对自己这么熟悉。”
战龙见凌波身体渐渐进入大海,不由叫道:“凌波姐姐,你几时再出来?”
凌波回头看他一眼,又匆匆别过头去。
那青年冷笑一声,突然挥手一掌,拍向战龙。凌波脸色大变,叫道:“龙太子,不可伤他。”
那被称作龙太子的青年听凌波袒护战龙,更加恼怒,掌中闪现一道银光,射向战龙。战龙急忙挥掌去迎,却不料龙太子已有千年修为,这一掌携带法力,非同一般。战龙只觉对方掌力如一把利刃,劈开了自己的掌风,呼地直奔胸口而来。战龙吓得脸色大变,赶紧一侧身。饶是如此,他身上被银光砍中,已出现一道血痕。胸口老伤未愈,新伤又添,一时疼痛难抑,不由得在地上,呻吟出声。
凌波看到这里,纵身便要跳回岛上。龙太子一探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进了大海。
战龙强忍痛疼,盘膝在地,练了几遍金鼎诀,气息流转良久,疼痛渐轻。
战龙扶起站起,望着茫茫大海,一时没了主意。
战龙心道:看来海底真的有水怪存在,不,也不全是水怪,凌波姐姐便是一个好海蚌,糟了,听龙太子的话,似乎凌波姐姐犯了什么法,肯定要遭受惩罚,我得想法去救她。
想到这,战龙运了运气息,觉得胸口微疼,内力已恢复了七八成,于是跳入大海,向海底潜去。
战龙全凭一口真气沉入海底,可是茫茫大海,哪里去寻找龙宫。
战龙在水下沉了一柱香的功夫,终于忍耐不住了,只好钻出水面。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潜行,如此,他在海底游了十几里,仍没找到龙宫所在。
突然,战龙发现一条大鲨鱼在前面游动着,心道:如果这条鲨鱼有灵,定知道龙宫的所在。想到这,战龙远远地跟在鲨鱼后面。
一柱香的功夫后,战龙只好冒出水面。等他再度沉到海底,鲨鱼已经不见了。战龙惋惜不已,知道自己水性若是再好一些,就跟不丢了。
战龙疲惫之至,他钻出水面,游回岛上。
此时,已是午时。
岛上花草遍布,树木成林,居然空气清新,生意盎然。战龙躺在一边花丛之中,闭目休息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战龙突然听到有一阵阵的笑声传来。他翻身一滚,藏在岩石后,偷眼观瞧,只见从岛边来了两个宫装女子,一个头上戴着鱼盔,一个头上戴着虾盔。两女子斜挎花篮,一踏上小岛,便开始四处寻找。只听一女道:“虾姐姐,你猜龙夫人为什么喜欢栽培人间花朵?”另一女道:“鱼妹妹,你瞧这人间鲜花娇艳欲滴,充满了灵气,夫人久在龙宫憋闷,自是希望看到一些人间生气,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龙宫规矩太重,若没有龙王旨意,谁也不敢私自出宫。”
战龙暗道:这一虾一鱼和海蚌一样,都是海中灵物修成人形,若非是为龙王夫人采花,平日也无出宫的机会,看来这些精怪也是可怜的很。
只见鱼精和虾精片刻间摘了半篮子鲜花,鱼精道:“虾姐姐,今日龙太子发怒,将蚌妹妹打入海牢,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战龙心中一动,忙伸直了耳朵,只听虾精道:“听说是私自出宫,还和凡人结交。”
“唉,蚌妹妹要是被揭了外壳,千年修为就全然毁了。”
战龙大惊,心道:我定要救出凌波姐姐。
稍时,二女采撷完毕,袅袅出岛。战龙随后悄然跟随。
只见二女沉入海中,划波而行,怀中花篮却不沾滴水,料想那花篮也非凡物。战龙不敢太过贴近,与二女保持三十几步的距离,如此跟随了半个时辰,期间,战龙换了三口气,总算没有追丢。突然,远处有人喝道:“什么人?”
战龙赶紧藏身于礁石之后,偷眼看去,只见一个全身盔甲的龟武士持抢拦住二女去路。
虾精道:“龟守卫,我等是龙夫人身边的虾侍和鱼侍,奉夫人懿旨,出宫采花去了。”
龟守卫闪在一旁。但见碧波分涌,金光一现,前面似乎出现一道宫门,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战龙暗道:原来海底龙宫的门户是暗藏的,怪不得我始终寻找不到,但见龟守卫仍在侍立,怎么办?此时战龙已感到胸口发闷,只好扯下一条丝带拴在礁石之中,悄然钻出水面。
外面,夕阳红遍了西天。
战龙生怕下水之后找不到龙宫大门,因此不敢往别处游荡,身子躺在海面之上,尽量全身放松,调整着呼吸。看看天色渐暗,战龙慢慢地沉入水中。
水底渐如黑夜,不可视物。
战龙摸索着潜行,逐渐来到那块礁石处。他睁大眼睛,见龟守卫缩身一块礁石之中,居然睡去了。
太好了。战龙一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战龙算计着宫门的位置,一下子钻了进去。金光乍现,龟守卫睁了睁眼,打个哈欠又睡了去。战龙进了宫门,眼前一亮,只见里面豁然如宫殿一般,到处金碧辉煌,奇怪的是,宫门内和水外一样,可以自由呼吸。战龙晃身奔到殿角,然后四处寻找。
龙宫内戒备森严,不时便有一队虾兵经过。
幸亏战龙内力深厚,悄然无声。他接连寻找了三处宫殿,仍不见凌波的影子。这时,他来到后面一处宫殿,只见窗口处有一条倩影低头伫立,似在沉思,又似在喃喃低语。战龙心道:定然是凌波姐姐。想到这,他左右看看,无人发觉,一跃便来到门前,轻轻一推,门开了,探头望处,只见那女子身穿大红裙子,背向自己,面前端放着一盆鲜花。
战龙反手虚掩了门,正要叫一声“凌波姐姐”,突然,那人欣喜地叫道:“金郎,是你来了吗?”
说着,那女子轻轻地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