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龙道:“龙太子所用银珠是什么,好生厉害。”
凌波道:“此乃龙珠,原是龙王的宝物,不知何时送于龙太子。”
战龙接着问:“龙太子要剑宗的人准备童男童女干什么?”
凌波道:“祭海啊,想是金甲伤了水族不少生命,太子要祭奠他们的亡灵。”
战龙苦笑道:“可童男童女就不是生命吗,这般以恶止恶,却不是上策。”
凌波叹道:“那便如何。”
战龙道:“总之,我们不能让龙太子得逞。”说完,看看凌波,道:“姐姐,我这样做你不会介意吧。”
凌波一笑,道:“怎么会呢。”
“可你毕竟是水族中人,我是和你的太子做对呢。”
“你也知道,我现在决不能回龙宫去了,况且龙太子几乎把我的元神打散,我现在已是你的人了,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要做什么,我也要做什么。”
战龙胸口一热,忍不住揽住她道:“好姐姐,我们虽然制止龙太子以童男童女祭奠亡灵,却也要制止金甲残杀水族。”
凌波笑道:“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
战龙道:“无论人族还是水族,大家都是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姐姐,咱们这便出去吧。”
凌波点点头,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和战龙在洞府之中是何等的快活,即便做神仙也不过如此,此时即将离开,心中难免有些恋恋不舍。
两人朝太上老君的神位拜了几拜,然后出了洞府,潜上岸来,正行之间,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抽泣声。
两人藏身石后,探目望去,只见水儿伫立在一块岩石上,望着茫茫大海,美目通红,喃喃道:“金大哥,你现在怎么样了?”
战龙一呆,暗道:看水儿兄弟的样子,似乎对金甲已情丝暗系,想起与她最初相识的情景,不由得一叹。
凌波道:“走吧,咱们先去找一个住处,待到夜里再探山不迟。”
战龙点点头,两人携手,踏空飞行,眨眼间来到蓬莱附近的一处镇子里。
正是盛夏季节,一路上,行人大多以斗笠遮面。
两人落了身形,像平常人一样走入镇子,却见几个道士在街道上匆匆行走。战龙掏出几枚铜钱,买了两顶斗笠,与凌波戴了,边走边道:“这几个道士明明是剑宗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剑宗的人一般是不会下山的。”
凌波道:“咱们去那边酒楼里问一下便知一二。”
前面不远便有一处酒楼,上写:仙人来。
好气势的名字!仙人来,将顾客比作仙人,顾客自然乐得接受。
二人走进仙人来酒楼,谁知,一进去便愣了。原来,里面除了掌柜的和小二外,大厅里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
战龙对掌柜的一抱手,问道:“掌柜的,您这‘仙人居’怎么一个顾客也没有?”
掌柜的叹息一声道:“客官有所不在,刚才顾客还满满的,谁知来了几个道士,说什么我这店铺的牌子要换一个。”
“牌子挺好啊,谁不希望成仙呢。”
“只是那道士们不许,说凡人就是凡人,不许痴心妄想。”
“笑话,仙人大多是凡人修炼来的吧,这几个道士是不是剑宗的?”
掌柜的点头道:“听他们自报家门,说是来自剑宗,唉,剑宗自成立后,一直与世隔绝,自耕自种,没想到今天居然派道士来到尘世间了。”
凌波笑道:“掌柜的有所不知,那剑宗中弟子,大多也是凡人。”
掌柜的一愣:“是吗,我还以为他们个个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仙人呢。”
凌波摇头道:“仙人哪有这般无礼。”
说完又觉此话不妥,仙人就全是好的吗?
拿金甲也说,修为到了人仙境界,不是更加残忍了吗。
掌柜的道:“是啊,今天看了那几个道士的样子,实在让人心寒,我族上人每年都到蓬莱山下烧香,以后也不许他们去了。”
战龙呵呵一笑,道:“掌柜的,快整几个小菜来,我们有些饿了,咱们边吃边聊。”
掌柜的吩咐下去,转眼,小二端了饭菜出来。后厨为了招待刚才那些顾客,早就准备了不少菜,所以速度就快了些。
战龙边吃边问:“掌柜的,你听说镇上有没有丹青妙笔之类的高人。”
掌柜的想了想,一摇头,道:“这个倒是不曾听说,客官要买画吗?”
战龙道:“不是,我这里有一幅特殊的画,想找个行家辨认辨认。”
“哦。”掌柜的道:“小店除了来往的商人,再就是一些当地的村民,像你说的这等高雅之士少之又少。”
两人正说着,外面进来三个人,都是一身的旗装,脑后垂着一条辫子,中间一人三十来岁,身材倾长,面如银盆,鼻若悬胆,嘴边留着两撇小胡子。另两个人二十来岁,似乎是他的随从。
这中年旗人大刺刺地坐下,另两人侍立左右。
一随从道:“掌柜的,拿酒来。”
虽是汉语,却口舌不顺,语音生涩,显然刚学会不久。
凌波低声道:“海弟,这几个人穿着打扮怎么不像本地人?”
战龙道:“他们非但不是本地人,也不是我们大明之人,而是来自北部的满族人。”
战龙以前和父亲跑过生意,听父亲描述过满族人。
掌柜的见多识广,知道这几位主不好惹,忙吩咐小二上了酒菜。
那中年旗人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菜,啪地一拍桌子,道:“为何酒菜全是凉的?”
掌柜的忙过来抱手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起,刚才小店来了不少顾客,但因有事走了,因此准备的菜都在后厨放着,想是大师傅担心这些菜浪费了,所以给客官您端了上来,我这便让大师傅去热。”
一随从哼道:“热过的菜还会新鲜吗,十五爷要吃新的。”
“是,是,小的这就让人去做。”
说着,掌柜的给小二施了个眼色。
小二去了后厨。
这时,外面有两位道士走了进来,战龙见到他们赶紧示意凌波,将头上斗笠遮住面目。原来,那俩道士正是剑宗之人。
一道士喝道:“在酒楼吃酒的顾客,统统去镇中心平台集合。”
他话音一落,见大厅的几个人都无人起身,顿时大怒,喝道:“尔等都聋了吗?难道没听到本道的话?”
中年旗人身边一位随从冷笑道:“尔等瞎了吗?难道没看到十五爷在吃酒。”
那道士大怒,右手一探,朝随从的肩头抓来。
随从一哼,翻手抓住道士的手腕。
一个出手迅速,一个反应敏捷。
道士一惊,左手竖掌,拍向随从。随从见掌风凛冽,不敢大意,闪身躲过。道士趁机抽回右手,抬眼望了望三人,道:“原来都是会家子。”随从淡然道:“道长乃出家人,为何好无道理,我家十五爷在此吃酒,难道也犯了你们的规矩吗?”
道士道:“废话少说,这是三师兄的命令,镇上人等都要去中心的平台集中,等候三师兄训话。”
随从正要发怒,那中年旗人突然道:“既然是剑宗的道长相请,咱们不妨去看看。”说着,中年旗人站了起来,带着两随从出门而去。
那道士看看战龙两人,道:“你们没听到吗?”
凌波摇摇战龙的手,低声道:“怎么办?”
战龙低声道:“且随他们去看看,到底金丙在搞些什么名堂。”
说着,战龙拉着凌波的手站了起来,两人垂着头从道士身边走过,快步向中心平台走去。
在小镇西部,有一个大型平台,平台的南面是一条河,河水浑浊,似乎是从东海中溢过来的。河边有几棵柳树,上面各站着几个小男孩。树下是一群百姓,穿着粗布的衣服。平台的北面有一道院墙,墙下站着六名道士,墙上也站着一位,居高临下,正在对下面的百姓指指点点。战龙和凌波一看,认识,那墙上所站道士正是金丙。
这时,金丙咳嗽一声发言了:“无量天尊,各位乡亲,大家好,剑宗三弟子金丙代表师父、大师兄这厢有礼了。”
众百姓都望着他,不知他把自己召来有何吩咐。却听金丙继续道:“各位乡亲,我剑宗坐镇蓬莱,这些年来,一直以保佑一方平安为己任,可以说,大家能够安居乐业,生活无忧,多亏了剑宗,就在最近,剑宗遇到了一些麻烦,现在,师父闭关不出,大师兄又被东战龙宫的人拿了去,大家说,大师兄是不是好人?”
百姓纷纷说:“是好人。”
“该不该救?”
“该救。”
“大家为救大师兄,该不该舍弃自身利益?”
“该舍弃。”
金丙一喜,道:“是啊,该救,问题是怎么救,现在龙太子向我们提出了条件,要以童男童女换回大师兄,大家说,我们该不该换?”
百姓都不吱声了。
金丙忙道:“喂,大家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答得好好的吗?”
一百姓道:“小道士,刚才你说的全是为我们好的话,我们自然愿意,可现在……你要我们交出儿女,那怎么行。”
金丙道:“我们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拜托各位了,大师兄落在龙太子手里,生死未卜呢,如果大家不肯救大师兄,我们又怎肯保佑大家生活平安。”
一百姓道:“小道士,听你这话是在威胁我们啊,如果我们不交出小儿女,剑宗就不再管我们的死活了?”
金丙叹道:“那怎么办?我们连自己都管不了啦,还能管你们吗?”
百姓纷纷摇头。
便在此时,只听一人扬声笑道:“小道长莫及,十五有话要说。”
此人正是那中年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