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堡其实是一座大宅院,正南的大门,朱漆的大门口有一对硕大的石狮子,张着血盆大口,让石家堡多了几分威严。离大门十几步外有一棵树,树是枣树,树冠如云盖一般,遮得数丈方圆内一片阴凉,树上闪闪点点,挂满了枣儿。枣树南便是一道河沟,宽处有七八步,窄处只有一步,河水弯弯曲曲,绕到石家堡后,像一条白色的飘带,风一吹,便飘得远了。
此时,石家堡的大门半敞着,天井之中有一对少年男女正在石几前下棋。由于隔得远,那少年男女的样子看不清楚。
火公松了口气,道:“看来鹰仆还没找到这里。”
江海霞忍不住问:“火前辈,你确定鹰仆会到这里来吗?”
火公道:“只要鹰仆是来关外报仇,定会寻到这里,因为方圆三十里内,据老夫所知,只有这处石家堡的人姓石。”
凌波望了望那处宅院,道:“火前辈,看这宅院似乎盖了不久。”
火公道:“凌波姑娘说的不错,记得老夫前年经过这里时,这里还是一片空地,去年再经过此处时已起了一套宅院,老夫问了问附近的村民,宅院的主人说是躲避战乱从关外迁来的,唉,满清与我大明的部队在关外开战,让多少无辜百姓背井离乡啊。”
战龙听后也是一叹。
火婆道:“既然来了,咱们就进去吧,也好提醒一下里面的人。”
凌波道:“两位前辈,凌波觉得不妥。”
火公道:“怎么不妥?”
凌波道:“既然我们是为铲除鹰仆而来,只是提醒人家作用不大,等我们走了,那鹰仆照常会前来杀人。”
众人点头。
凌波接着道:“我们不如暂时藏身暗处,等候鹰仆的到来,只要他们一露面,咱们就以合围之势,将他们全歼,这样,石家人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火公笑道:“凌波姑娘聪明绝顶,就依姑娘的。”说着,火公一指那棵枣树,道:“那树冠极大,正好适合我们藏身,走,去那边。”说着,火公第一个飞身而去,眨眼间蹿上枣树,隐在枝叶之间。火婆与火公是公不离婆,婆不离公,火公前脚刚去,火婆后脚已到。江家兄妹互看一眼,飞身奔去,各以乳燕穿云的轻功跃到树上。战龙和凌波对视一眼,携手掠去,如两朵云,轻轻地挂在树上。
火公和火婆暗赞,心道:唉,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
凌波朝树下看一眼,见下面落了一些枣儿,自是刚才几人上树时碰落的,于是伸手一招,将那些枣儿吸到手中。江海霞一直关注着凌波,见她比自己还小着几岁,却出落得如月宫仙子,让人不敢逼视,她一直自负美貌,至今尚未婚配,无非是眼高于顶,现在看看人家凌波,无论美貌、修为、智慧都胜出自己十倍,不免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众人在树上静静地等待。
日落西天之时,突然凌波轻声道:“来了。”
众人目光从枝叶间望了出去,只见远处的河边站着六个人,正是那六大鹰仆。众鹰仆似是戒备于心,朝四处张望着。只听一人道:“老大,你说,那个会神掌的娃儿会不会埋伏在这里?”
一人道:“不可能,他怎么知道咱们要来这里。”
一人道:“老三说的是,咱们还是小心为妙,老大,我去屋后看看,老六,你顺着河沟看看,大家发现了异常便发出信号。”
只见两个鹰仆飞身而出,一个扑向了宅院后面,一个顺着河沟奔去。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鹰仆回来了,均道:“老大,没异常。”
那为首的鹰仆抬头朝这边望了望。
身边一人道:“大哥,要不要去树上看看?”
为首鹰仆哈哈一笑:“这棵树四周无依无靠,谁会藏在上面,再说,如果树上有人,树下怎会这么干净。”
原来,为首鹰仆早就观察过树下的地面了。这边火公等人不由心里更加佩服凌波。
这时,再见六大鹰仆,慢慢地朝宅院走来。树上几人都凝聚了功力,只待他们走近,便发出致命一击,就在这时,突然一条人影从河水中蹿出,随即,只听那人笑道:“哈哈哈……太好玩了,你们没找到,没找到。”
战龙和凌波一见此人,吓了大跳。原来,此人居然正是要和战龙凌波去龙宫打赌的土鼎真人。凌波倒不怕输了赌注,主要是土鼎真人一搅合,围歼鹰仆的事八成要完。
江海霞不认识土鼎真人,忍不住道:“这老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江海波却有些见识,道:“三妹,你看走眼了,这位前辈可不是一般人物。”
火公道:“是啊,他便是我们此次出来寻找的土鼎真人,只可惜,我们是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了他,唉。”
江海霞道:“既然是土鼎前辈,我们喊他一声,正好让他断了六鹰仆的退路。”
“不可,土鼎真人顽皮性子,可保不准他把六鹰仆放跑了。”火公湖火婆熟悉土鼎真人,自然知道,这位老先生一露面,什么事都有可能被搅黄。
凌波道:“咱们先别出面,看看事态变化再说。”
众人屏住呼吸,从树上朝下观望。
六大鹰仆见河沟中突然钻出一个人来,起初还以为埋伏了什么人物,再见原来是个老者,戒心去了一半。
土鼎真人走到六大鹰仆面前,挨着个地看了几眼,哎呀一声,叫道:“老天,你们的娘真伟大。”
一鹰仆冷冷地道:“老头,你胡说什么?”
六大鹰仆都是羽毛化身,并没有父母。
土鼎真人道:“老土活了六十几岁,还从没见过六胞胎,你说,你娘能不伟大吗?喂,你们现在有没有空,快带我去见见你们的娘,让他给我也生六个一模一样的儿子。”
一鹰仆怒极,抬手就要打,被为首鹰仆按住了。
那为首鹰仆道:“前辈来此不知有何事干?”
土鼎真人道:“我有什么事啊,到处游玩呗,告诉你们也无所谓,我老人家和两个娃儿打赌,我到了东海就闭着眼潜水,看能不能找到龙宫,谁知游着游着,游到这条河沟里来了,你们见到那两个娃儿可不能乱说,免得被他们笑话。”
那鹰仆淡然一笑:“前辈放心,我们不会说的。”
土鼎真人歪着头往宅院里看看,道:“咦,不好,那俩娃儿在里面坐着了,我得溜。”说着,土鼎真人又钻进水中。
感情土鼎真人将宅院中的少年男女当成了战龙和凌波。
六大鹰仆回过身来,继续朝宅院里走。
突然,身后水响,土鼎真人又钻了出来,叫道:“喂,你们别走啊。”
战龙等人见土鼎真人又冒了出来,都是一声叹息。
六大鹰仆都是脸有怒色,连为首的鹰仆也不耐烦了,道:“你想干什么?”
土鼎真人道:“咱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为首鹰仆道:“玩什么游戏?”
土鼎真人道:“赛跑啊,你们没听说这样的故事吗,有这么五个同胞兄弟,一天,五兄弟中的一个去和别人赛跑,那人原本是个能跑的人,但跑了一段路后,发现对手就在前面,又跑了一段路,发现对手还在前面,之后接连跑了三段路,对手一直在前面,后来,那个能跑的人累死了。”
一鹰仆淡淡地道:“我知道,因为五兄弟事先分布在各路段等候,那人虽然擅跑,也上了当。”
土鼎真人喜得跳了起来,叫道:“对极,对极,来来来,咱们七人比比,我一比六,不占你们便宜,咱们就往东海跑,看谁先跑到蓬莱山下,不,谁先跑到龙宫。”
为首鹰仆哼了一声,道:“前辈,请恕我们有事在身,没闲功夫陪你。”
说着,为首鹰仆转身朝宅院里走。
土鼎真人急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了回来。
其他鹰仆大愣,纷纷抢上。
土鼎真人却不慌不忙,双手齐动,转眼间将六大鹰仆全部按在手下。那六人虽然各有一身非凡的功夫,但除了天生会飞行之外,每个人的法术一般,武功也不过略高于江家兄妹,哪里能逃得过土鼎真人的手掌。六人一起用力朝上挣扎,土鼎按着他们,笑道:“只要你们答应和我玩游戏,我就放了你们。”
为首的鹰仆知道遇到了高人,眼珠一转,道:“好吧,我们答应。”
土鼎真人正想松开手掌,战龙等人从树上跳下来。火公道:“土鼎兄,不可放了他们。”
土鼎真人一见战龙和凌波,顿时羞红了脸,心道:刚才自己从河沟里游出来的一幕定然被他们看到了,他们也想必听到了自己的话。于是土鼎真人扭身就跑,转眼没了踪影。
那六大鹰仆一见战龙,也是一震,慌忙分散逃去。
战龙等人正要追击,突听身后有人道:“各位且慢。
战龙等收住身形回过头来,只见宅院内那对少年男女不知何时已站在大门前。
那少年二十来岁,一袭蓝色披风,长身玉立,剑眉星目,鼻挺口方,当真是英俊非凡,那少女十七八岁,身穿白色的裙子,明眸流动间媚态横生,妖冶无比。
这对少年男女的出现,让战龙一阵惊讶,因为他向来认为自己俊逸超群,那少年和他比起来,并不逊色。战龙看着人家,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