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问：“为啥？”
“为啥以后也不能说，说为什么？”
“为啥？”我抿着嘴一瞪，她只好：“为什么？”
还算能征服，我一边给她洗一边说：“因为要做我的女儿，不能说土话？”
“女儿？俺才不是你女儿！”
“那你吃我的饭！”
她被我将了一军，沉默着不说话！给她洗澡，我去！整整一大盆黑水！
又给她换了一盆水，才彻底洗干净了，香喷喷的，小丫头皮肤还挺白！
她脸上扛着脓包，闻了闻自己胳膊：“这是啥？这么香？”
我抱着她上了炕，她坐在床边问：“你真的让俺睡你家？你不怕俺给你的娃传染？”
我把新给她买的丝巾洗干净！把可口白天的衣服洗了，收拾了地上的盆！坐在床上又给她看了看脸问：“你有名字吗？”
“女女！”
“以后叫百事！姓薛！”
“真难听！”
我轻笑一声，药箱里给她找了点消炎去肿的药膏，给她涂在淤青上！
她一直不说话！我问她脸上是被什么咬的？她说可能是毛毛虫，她原来住的地方潮湿，虫子多，她娘病死后，才去了破庙！
她还说了几种她也不认得的虫子！
她脸上已经开始腐烂了，不能再耽搁了！晚上她怕脸上的脓弄脏我的被子，自己在最边上躺着，褥子也没有，没有衣服，只能光着身子盖着一块占子睡！
我挑灯夜读的翻了翻几天前在报社要的一本皮肤病的书看！
煤油灯很暗，她睡着睡着爬起来：“你真的让俺给你当闺女？”
“我是个寡妇，村里人都瞧不起，你嫌弃啦？”
“没有，你为啥管俺？”
“因为我要把你脸治好，然后卖到窑子里去！”
她生气的撅着嘴瞪我一眼！
我问：“你怎么偷钱？”
“郎中说，我的脸再不治要死了！”
居然还知道偷钱去看病！不错，做我的女儿够格！生存是首要！
我轻笑一声，摘录了几条被虫子咬后治疗的偏方！
包袱里找出自己一直没再穿的那身洋装，量了量她的尺寸！写在纸上！
出了院子，申寡妇屋里煤灯还亮着，我拿着衣服敲了敲她的门，里面态度恶劣的问：“又要干啥？”
我推门进去，把衣服放在她炕头：“麻烦你帮我改件衣服！”
她正在纳鞋底，大小一看就是可口的，她是最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外人眼里脾气暴躁，彪悍无理！对我吆五喝六的！就和管教自己的闺女一样！
半年多的相处下来，她真的是个好女人！她有一双巧手，我的被子褥子都是她缝的，可口爬树上山，掏鸟蛋，衣服破了都是她给补，补得特别好！
别人家的鸡被可口骑的压死！也是她叉着腰：“死就死了，一只破鸡，杀的吃了就行，要是被狗叼了，你连毛都吃不着！你看我们没男人？想讹钱？”
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住这里非凡没有怎么被骚扰，还能清净的过自己的日子，村里的人，全都离我们院子远远的！
她没搭理我，只告诉我，别让那丫头死在她家了！
“她死不了，我给她会治好的！”
“知道你有文化，那是个张嘴吃饭的人，有儿子养老就够了，丫头片子，长大嫁了人，哪个还认得你？”
我没应答，自己从来也没想过要她报答！只要她好好活着！给她一份亲情，不要对这个世界都是戒备和恨！
回到自己屋，给可口掖好被子，我在炕头看了看百事的脸，轻轻的用纱布给她吸走脓血！
她去看过郎中，看来一般的方法是不行了！她太小，我不敢拿她随便试！一个不小心会出人命的！
薛敏，冷月再有一个月要生了，我心里放不下她，根据地那边解放了宁潼，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躲了这么久了，苦也吃够了，该是去面对的时候了！
犹豫了很久，我提笔写了一封信！
第二天醒来，可口搂着我的脖子：“娘，早安，亲一个！”
我亲了他一口，被子里在他腋下挠了挠，他光着屁股坐了起来，趴在我身上：“娘，今天我能不能喊丑八怪和我掏蜂窝去？”
“以后叫她姐姐！”
“那么丑？让我叫她姐姐？”
另一头醒了的百事不屑的撇一眼可口！我都不知道她哪来那么高的傲气？
可口穿好衣服跳下床我让他去申寡妇房间拿百事的衣服！
他抱着粉白色的洋装进来，柔软的丝绸面料，百事都傻了：“你给俺买的？”
“这是我娘以前的衣服！”
申寡妇手艺真好，正合适，给她穿好衣服，一下子像个洋公主了！
百事手摸着自己的衣服，我猜她心里要美翻天了，她问：“你咋有这么贵的衣服的？你不是寡妇吗？”
“偷的！”吃了早饭，给她把头发编了个麻花辫，我给她把丝巾围上头顶：“百事，这衣服不是白给你的，你带着这封信，去宁潼，去找上面的地址！”
她疑惑的看着我：“你真的要卖了俺？”
“去吧，记住，下了车直接打黄包车去！小心丢了，那里坏人很多！”
她不识字，我教了很久她才记下“火星会馆”四个字！
嘱咐她，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在哪里住，大人们说什么她都要听！
她以为我要把她送走，她舍不得走，好容易有个人要她，好容易她能睡炕，有被子盖，有人给她梳头发，洗澡，抱她上炕！
可是她有很强的自尊心，我让她送信，她只能去！
送她到了车站，可口问：“娘，你让她去哪？她还没给我掏蜂窝呢！”
“等姐姐回来啊！”
她一身上好的洋装，围着头巾司机也没多问，让她上了车！9岁的孩子一个人出远门，我多少有点担心，给她多拿了一块大洋：“饿了，自己买馒头！我在这里等着你！”
车子开出去后，她趴在窗户上泪眼汪汪的看着我离她越来越远！
可口不明白的问：“娘，为什么让她穿走你的衣服？我们不管她了吗？”
莫瑾在商行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瑾儿，可乐派了一个小女孩送信到火星！”
他挂掉电话一路快车来到火星！百事正被三堂会审：“小朋友，这封信是谁给你的？”
“她不让我说！”
“那你告诉我，你从哪来？”
“她不让我说！”
无论妈妈问她什么？她只有那五个字！送完信就要走，扑进来的莫瑾吓了她一跳，莫瑾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就万分激动：“快说，她在哪？她过的好吗？”
百事总觉得这个男人好面熟啊，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不重要了，她信送到了，赶着要回去！
还没抬腿，门又开了，又是一个有钱的阔太太，她还没见过这么多漂亮的阔太太！
母亲看了她好半天：“姑娘，告诉奶奶，给你信的人在哪？”
“她不让我说！”
小丫头要么像个哑巴不说话，开口就会这一句！
小熙风儿几个都快疯了！莫瑾打开信，上面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务必治愈她脸上的脓疮，我一切安好！勿挂！可乐！”
百事一听，不让她走，当下急了：
“你们真的要俺接客？”
“接客？？”
老三和小艾当天下午被接到了宁潼，刚坐在百事面前，她吓得缩成一团：“你要干嘛？”
“别动，摘下头巾，让我看看你的脸！”
“俺这是梅毒，你别过来，会传染的！”
她话一出口，老三手里的镊子掉在了地上，这么小的孩子梅毒？遗传？还是被人卖到窑子？我怎么会和她有了联系？
好容易有点眉目，却什么也问不出来，莫瑾一个人焦急的走来走去，风儿和依依一左一右，折腾了好半天，和杀猪一样好容易才控制住百事！
老三仔细在她脸上看了看，终于松了一大口气：“被毒蜘蛛咬的！这小丫头，鬼机灵一个！”
老三给她脸上擦上自制的药膏，又开了内服的中药！
百事感觉脸上立刻就不疼了！她这时才领悟，原来，我让她大老远的来这里，是给她治病的！
头一天晚上，她被妈妈带回了别墅，进了小洋楼，她像做梦一样，豪华的楼梯，桌上丰盛的饭菜：“你和俺娘啥关系？”
“娘？你说可乐是你娘？”
她闭上嘴，一句话没再说！吃了饭，妈妈耐心的哄了半天，我的消息，她一个字没问出来！
第二天，她被接到了莫府，奶奶拉着她的手，和蔼可亲的问：“你和奶奶说，你见到一个小男孩没有？”
奶奶拿出手机，让她看上面的视频和照片！都是我和可口的！她哪里见过手机？好奇了好半天！
指着上面的可口：“他现在长这么高，叫俺丑八怪！”
奶奶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你告诉奶奶，他在哪？”
“俺娘不让说！”
母亲耐心的拿出给她买的新衣裳，买的布娃娃哄着说：“你告诉奶奶，你说的娘是她吗？”
她犹豫半天点了点头！
“她过的好吗？”
“她现在是寡妇，过的挺好！”莫瑾心都要碎了！寡妇？太讽刺了！
第三天，她被刘成接到了鸟巢！辗转了三个地方了，虽然都比我的窑洞高级，都比我的窑洞漂亮，她却一直心急的想回来找我，到了薛敏这里，情绪非常不好，任何人问话都不说！
如烟气的点着她的额头：“这个一根筋的小妮子，和臭丫头脾气还真像！死外面算了！”
回到莫府，她被当做大小姐伺候着，三天，她脸上的脓疮好了很多！照着镜子，她心里美滋滋的！
只要自己脸好了，我就不会嫌弃了，不会送她走了，她就能给我当女儿了！她会做饭，可以给我做饭，还可以砍柴，可以干很多活！
我亲可口让她想起自己被她亲娘亲，不知道我会不会亲她？
………………可乐快要回归了，莫瑾会如何面对，野小子可口回来后，蹭蹭爬树上：“祖奶奶，你快上来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