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墨锦城像是个没感情的木头一般点点头。
黎月儿又歪头朝墨锦城看去，伸出如葱小手扳正墨锦城的脸，“说，你一定是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
“那厮说，既然你失忆了，我们的竞争就公平了。”墨锦城说完，冷哼一声，“就算你失忆，爱慕的终究还是我。”
黎月儿一见墨锦城得瑟的小模样就想挖苦他两句，于是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是呐，谁能比得过我的夫君呢。”
“那是自然。”
墨锦城说完，走到柜子旁给黎月儿拿衣裳，这衣裳还没挑选好呢，就听黎月儿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也是，谁有我家王爷厚脸皮呢？”
墨锦城的手顿了顿，听了此话，心里竟然甜蜜蜜的，比吃了蜜饯还要甜上许多。
“不要贫嘴了，赶紧准备，一会请连赦吃一顿。”
“王爷，你最近越来越大方了，一有事儿就请人吃饭？”黎月儿眨了眨眼睛，先起身将内里的衣裳整理好。
等她再抬头，墨锦城已在眼前了。
他手上拿着一套厚重的深蓝色袄子，看起来特别不方便，黎月儿对这袄子表示特别嫌弃。
“王爷，我不穿这身。”
“本王身上的衣服和这身很搭，就穿这身吧。”墨锦城笑得如人畜无害的大狗子一样，这回答，黎月儿若是还想拒绝，那就有点太不懂事。
所以，黎月儿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
墨锦城一见黎月儿拿了衣裳，又像顺狗毛一般摸了摸黎月儿的头，“我去让小诗进来。”
连赦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墨锦城来屋内寻他，赶紧抓住了墨锦城，连连问黎月儿的情况。
墨锦城不紧不慢地坐到位置上，手指轻点桌面，说了一声“坐。”
连赦虽然气急败坏，觉得墨锦城不上心，但他的吩咐仿佛有诱惑力一样，连赦瞬间坐下了。
墨锦城为连赦斟上一杯浓茶，正好有一枚茶叶漂浮在上面，墨锦城笑了笑，“喝。”
“墨锦城，我要见黎月儿。”
“一会就来，连赦，要不是你和月儿也认识，本王真想将你扔出去！”墨锦城的声音里有戏谑，但眼神却严肃到不行。
连赦原本还有怒气维持与墨锦城对视的，结果对视久了，他就心虚了。
赶紧伸出手，说，“你说。”
“月儿最近身体不舒服，你却要在这里死守，若是出现问题，寻陆水桥就成了，何必叫你不远千里来此处？”
“红袖坊本就是黎月儿的，寡人不找她，找别人有什么用？”连赦冷哼一声，“再说你这里可是有神医的，还怕治不好一点小毛病？”
墨锦城闻言，轻轻举起茶杯晃了晃。
随后瞥眼看向连赦，原本的少年郎眼角也有了褶皱，额头上的碎发已没曾经多了，连鼻孔好像都没曾经那般精致了。
连赦被墨锦城看得别扭，赶紧侧了侧身子，“有话你就直说，何必这般看着我？”
连赦整理了一下衣裳，才听墨锦城继续道，“在本王眼里，黎月儿就是掉了一根头发，那也是天大的事。”
连赦无奈，只能连连翻白眼。
黎月儿进大厅的时候厅内气氛格外诡异，连赦一直在旁边气呼呼的模样，墨锦城却是优雅从容地起了身，过来接黎月儿。
黎月儿歪头朝连赦看了眼，“连赦公子，你现在的脾气可真大，谁气到你了？头发都竖起来了？”
黎月儿话音刚落，连赦的头发就真的竖起来了，惹得旁边的小诗捂嘴偷笑。
而罪魁祸首墨锦城却像个没事的人一般，扶着黎月儿入座，为她倒上果茶，还让她小心烫。
“你家王爷心疼你，寡人在王府呆了两日，硬生生一面都没见到七王妃，现在要见过王妃，可真真是难？”
黎月儿听连赦心里的怨气颇深，忍不住朝墨锦城看了眼，“我已经听王爷说了，是大通红袖坊的事？”
连赦一听黎月儿说正事，就不闹小情绪了，“大通红袖坊已经冷得不得了了。”
“冷？”
“冷清？”黎月儿连问两句，连赦凝重地点点头，“如今店铺里就只有你们的人在看着，约莫十日没有生意了，连最火的香水都卖不出去。”
“是因为天朝的影响吗？”黎月儿没想到两家红袖坊的影响会这么大。
“是的大通那边已经有你的流传了。”连赦笑出了声，“想听听吗？”
“肯定是不好的。”
黎月儿早知自己在天朝的口碑不好，既影响到了大通的红袖坊，那边的口碑估计更不好了。
“什么水性杨花，屋内藏着野男人，毒死人……”等等恶言恶语，可都是说你的。
“和这里的说法一致，传播的人也是同一波。”
黎月儿满不在乎道，连赦却是摆摆手，“没关系，寡人已经将传播你坏话的人就地正法了。”
……
“就地正法？”黎月儿眨了眨眼睛，“怎样个正法？”
“那个最不听话的，当场处死。”连赦终究是个王，虽不至于视人命如草芥，但总归有愤怒的时候。
当场处死的那个也是该死，不仅说黎月儿坏话，还拉着人打砸红袖坊的东西。
黎月儿听到连赦这么说，倒吸一口凉气，“大兄弟，你都将人处死了，还有人敢去红袖坊买东西吗？你这是用强权压人啊！他们爱传播流言蜚语传播便是，本王妃又不会少一块肉？”
“你不懂，国有国法。”连赦怕黎月儿真不懂，朝撑头看好戏的墨锦城看了眼，“王爷，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对，以后再有说月儿坏话的，全部抓起来，每天打一顿。”墨锦城说罢，换了个姿势，思索一会，又道，“重新找个合适的理由，不要将月儿和红袖坊做箭靶会更合适一点。”
连赦见墨锦城勾唇笑，顿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高见。
他当时怎么想不到呢？作为一国之君，最能找的就是借口了。
连赦起身，朝墨锦城举拳一行礼，“还是王爷高见。”
黎月儿看两人聊天，心里早就五味杂陈，觉得两人残忍，但事情想回来，又觉得这般做很解气。
“红袖坊都这般了，月儿……”连赦顿了顿，重新改口道，“王妃有什么高见吗？”
黎月儿摇摇头。
高见还真没有，主要还有一件事情她想不通。
“不对啊，天朝红袖坊的案子已经处理了，最后是王爷的侧妃陷害了我，那个陷害我的婢女也已经处死，按理说大通的红袖坊也该恢复生意了。”
黎月儿说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仔细思索一番，“约莫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赦，你回大通就将红袖坊的案子到处传一传。”
“怕是没用。”墨锦城的话犹如一盘冷水淋头而下。
“为何会没用？”黎月儿蹙眉，知道墨锦城不会无缘无故打击她的信心的。
“因为天朝的红袖坊也没回暖，最近生意如大通一般，荒凉得很。”墨锦城说完，朝黎月儿抿唇笑了笑，“你最近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没将事情告诉你。”
“不是，案子不是发出去了吗？红袖坊已经……”黎月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墨锦城。
墨锦城心疼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事情没想象中的好处理，美颜膏伤人的事，大家已经刻骨铭心了。”
“我懂了。”
明白过来的黎月儿平静了很多，大厅里再次陷入平静，墨锦城率先打破尴尬，“既然大家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来，不如去吃点？”
“没胃口。”
黎月儿靠在椅背上，“红袖坊不该被坏人陷害，最终一蹶不振的。”
“你现在正在钻牛角尖，事已至此，不如好好休息些日子，等想通顺，透彻了，再决定红袖坊未来的路？”
墨锦城像长辈一样劝慰连赦，连赦一听他要让黎月儿休息一阵子，顿时不乐意，“如何休息？这若是一休息，大通的红袖坊……”
“你现在能想出好办法吗？”墨锦城一记眼刀飞向连赦，吓得连赦抖了又抖。
“王上若是能想出好法子，也不至于来找月儿了吧？所以，既然没有好的办法，不如闭嘴，本王自会好吃好喝招待你。”
墨锦城都这般说了，连赦也不能多言。
至于吃的，最终还是选择了在王府就餐，方便。
夜深人静，屋内传来阵阵唉声叹气的声音，偶尔还会有纸张被掀过的声音，墨锦城朝黎月儿看了眼，“月儿，你打算何时睡？”
“睡不着！”黎月儿本能地回答墨锦城。
“因为红袖坊？”墨锦城和衣坐在床上，搂住了黎月儿。
黎月儿点点头，“红袖坊不该如此就倒下，我总觉得心有不甘，但现在是真的无能为力。”
“所以你现在要冷静，等冷静下来，就会想到更好的办法。”墨锦城的声音很平淡，但声线却是温柔的。
黎月儿没做声，墨锦城又道，“月儿，你说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最坏？现在不是最坏吗？”黎月儿仰头看向墨锦城，他的瞳孔如一面镜子，倒影着油灯上的火苗。
墨锦城摇摇头，将下巴磕在黎月儿的头顶心，“最坏的打算就是重新开两家店，掌柜的变成其他人，这般，有喜欢香水的仍旧会去买。”
墨锦城话音刚落，又笑了声，“其实这也不算最坏，总之，道路千万条，我们不用在一条道上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