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绝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有个女子,长得不是多漂亮,看着清秀温和,不是那种有心机的。
“七弟,七弟妹,来,见过你们四嫂。”
墨锦城站在黎月儿身边,一手抱闺女,一手牵着黎月儿,闻言淡淡瞥了眼对方,面无表情道:
“本王不记得请了你,我家子衿娇贵,小心你身上的戾气惊扰到她。”
这男人,真是嘴毒。
黎月儿见墨倾绝被气的鼻子都快歪了,心中大喊痛快!
倒是墨倾绝的新王妃,脸上始终挂着淡笑,“梅若新嫁入皇家,不懂的地方很多,今日冒昧登门,七弟妹还请莫怪。”
说着,丫鬟便递上一只锦盒。
“七弟妹,这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还请别嫌弃。对了,家父擅长医理小儿之症,算不上多出名,这是他老人家毕生所做的一本医书,不是什么秘方,七弟妹也收下吧。”
对方一番话说得和气,黎月儿也不是无理之人,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
至于墨倾绝,嫁给他的女子才不幸呢。
“四嫂有心了,留下用过膳再走?”
“不打扰了,今儿客人多,七弟妹你就别多费一份心,我和王爷这就回了。”
墨倾绝冷哼一声,可见对他这王妃也不是欢喜的。
黎月儿目送他二人离开,扯了扯墨锦城的袖子,“人都走了,还拉着脸?”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娘子,快把他们送的东西扔了!咱们子衿一定会无病无灾的长大,平平安安一生,用不着什么医书。”
这人就是无理取闹,黎月儿懒得搭理他了。
顺手打开锦盒,随意瞄过一眼,正要交给小诗,黎月儿却愣住。随即迅速将盒子打开细看,狂喜。
盒子里头竟然是朵雪莲花!
这四王妃什么手笔?有何用意?给小孩子送的礼物,怎么会是珍贵难求的雪莲?
墨锦城看清东西是何物后,眉头也慢慢蹙紧。
“月儿,我不用他们送的东西,你去把这东西扔了,还给他们也行。”
黎月儿护犊子似的把盒子抱紧,“胡说什么呢?别急,你身子需要此药的事,除了我们自己人,不会有外人知道,四王妃刚才也说,她爹懂医术,这应该只是巧合。”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留下这礼物。
而且凭她作为女人的直觉,四王妃应该是对墨倾绝有意的,今日借口百日宴登门,也是想和皇家媳妇儿结好。
“圣旨到!!”
大太监尖锐的嗓子一喊,热热闹闹的王府瞬间寂静无声。
“城,你说皇帝想干什么?”
今儿可真是个大日子,不过是个小毛丫头百日宴,皇帝都被惊动了。
公公小碎步跑进大堂,脸上洋溢着欢喜,好像是他得了多大的赏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字一句传遍大堂,不少朝臣离得近,将圣旨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震惊、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不少不明事理的江湖后生,顶着满脑袋疑问。
“七王爷接旨吧,哦不,现在该改口了,锦王,小郡主有福气啊,陛下特意念在孩子年幼的份儿上,允许七王爷您再在京城休整个一年半载呢。”
墨锦城面无表情的起身接过圣旨,管家递上荷包,好好送走那群人。
“城,皇帝想干什么?”
锦王,诺大天朝,历朝历代,什么时候听过“锦”这个封号。
黎月儿想不通,满府宾客也正在理解讨论着此事。
“师傅,当今陛下对自己的兄弟还挺好的,七王爷体弱多病,去南边当个闲散富贵王爷,真真好。”
背上一柄大刀、脸上数道伤疤的男人讥笑一声,抬手在徒弟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粗着嗓子低吼,“少管闲事,个蠢货。”
隔着他们两米远的边上,一个身子消瘦,穿着官服的年轻男子冷笑,站起来慢悠悠出了王府。
百日宴后,整个上京,小到街头巷尾的老婆子都知道,当今皇帝是个爱护兄弟之人。
不仅给身子弱的七王爷划了块好封地,还给那小娃娃封了郡主。
此等莫大的殊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福气享受的。毕竟四王爷就没那么好,封地被划在西北荒凉之地。
四王府,新王妃一身素色衣衫,上面被汤汁染的一团糟,左边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子。
屋里,墨倾绝发狂一般又吼又骂,大到桌子小到摆件儿,无一不被砸的稀巴烂。
“墨振匀!墨振匀你可真是好样的,你想让本王四处受桎?做梦去吧!”
“王妃,王妃您别哭,王爷就是太生气了,奴婢给您上药……”
陪嫁过来的丫鬟心疼自家小姐,昧着良心睁眼说瞎话。
她们进府不过几十日,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王爷瞧不起王妃,不仅没碰王妃,还整日让王妃做些下人活儿。
药膏抹到一半,头顶一声炸响。
“起来!”
“王爷,您当心身子,别气着了……”
墨倾绝挥开梅若的手,出手捏住她纤细的脖颈,“少废话,回你的院子呆着去,没事少出来碍眼,滚。”
梅若被甩在地上,手臂当即出了血。
丫鬟吓得不轻,跪在地上扶着自家小姐,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王爷,王爷——”
“小姐您别喊了,您还看不明白吗,王爷根本就没将您放在心上,您快起来,奴婢扶您回去。”
七王府。
墨锦城操着一双大手,正在给他宝贝女儿编草帽。
“娘子,这处怎么弄?快给为夫解开这结。”
黎月儿盯着他看了会儿,心下叹息,自从这人有了封地称号后,虽然他们还在王府住着,墨锦城却已经不能再随便入朝。
他们一家现在想进宫都得千请万请,过了层层关卡,最后都不一定能见到皇帝。
不过黎月儿真没从墨锦城身上看出半点紧张,整日闲着,闺女吃喝拉撒,再没旁人代劳过。
堂堂七王爷,这下彻底成了专职奶爸。
府门外,则天匆匆下马,将马缰绳扔给守门侍卫,自己疾步朝后院狂奔。
“王爷,大事不好!”
墨锦城瞥一眼则天,“有话慢慢说,急什么,别吓着子衿。”
红菱等人摸摸鼻子,看着则天纷纷摇头耸肩。
黎月儿将小包子抱走,“城,你严肃点,则天有正事要跟你说呢。”
怀里没了香香的女儿,又被娘子训斥,墨锦城有些发愣,在黎月儿的怒瞪下,不得不板起脸来。
“怎么?墨倾绝把人集结齐了?定下什么时候行动没?”
则天惊讶地睁大眼,“王爷您怎么知道四王爷要……”
墨锦城挥挥手,将院子里的人都撵走,笑着走到黎月儿跟前,将她和女儿都抱在怀里。
“月儿,我们把京城的产业都归置归置吧。”
黎月儿眨眨眼,慢慢把头靠在他胸口,轻声问道:“城,我们真的要离开京城了?”
娘子放心,为夫会安置好一切,绝不会让你和女儿有任何意外。
默默在心中念完这句话,墨锦城扶着黎月儿肩膀后退半步,看着黎月儿的眼睛笑问:
“怎么,娘子不舍得?别担心,为夫带你和女儿一路游山玩水去,等咱们到了封地,别说一个红袖坊,十个百个,只要娘子你想,为夫都给你开。”
说实话,黎月儿心里还是很舍不得京城的。
“对了,城,我们离开京城后,青鸾山怎么办?要不要把暗卫都带着?”
说这话的时候,黎月儿特意四处看了看,没人,然后又在墨锦城耳边低声问出来。
见她如此小心谨慎,墨锦城只觉得欣慰。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为夫会将大家都安置好的。”
入夜,黎月儿翻来覆去,从墨锦城怀里滚出去又滚回来,折腾了半天睡不着。
“娘子,不如我们做些有意思的事吧?”
墨锦城将人重新揽在怀里,薄唇贴着黎月儿的耳廓,慢慢吐出一句话。
折腾累了,自然就睡得香了。
屋外,几道黑影鬼鬼祟祟的先后出现,领头一人额角有道刀疤,即使蒙着面,一身杀气仍旧从眼睛里四射出来。
一行人在黑漆漆的房檐暗处藏身,刀疤脸冲手下做了两个手势,立刻就有一人悄无声息的退下。
屋里,墨锦城突然睁开眼,怀里的黎月儿睡的很熟了。
“娘子好好睡,为夫带你换张床。”
二人离开没多久,窗户纸破了个小口,一阵白色烟雾吹进来,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顺利得手后,黑影原路返回,冲刀疤脸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黑影潜入,刀剑寒光乍现,床褥瞬间被劈砍得一团烂,刀疤脸惊叫一声,“上当了,快撤退!”
门一脚被从外头踹开,则天和红菱满身杀气。
“来了还想走?你们当王府是你家的老鼠洞不成?”
鲜血喷溅,屋子里归于平静,清冷的月光从外头泄进来,将一地尸体映照得清晰。
则天将那些人的面巾扯掉,仔细查探一番,和红菱出门向墨锦城汇报情况。
“王爷,是死侍。”
红菱微微蹙眉,“可他们身上没别的标志,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还是四王府?”
墨锦城摆摆手,“把尸体清理干净,用水多冲两遍,别留下臭味儿。”
“是,王爷放心!保证不让王妃闻见一点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