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举止优雅,行为做派显而易见就是世家出身,像极了一个王子礼貌地对待自己的公主。
并且是属于自己的公主,再加上宫月棠头顶的小王冠,更加容易联想到王子与公主牵手这一个优雅美丽的场景。
宫月棠起身伸回了手,并向那男人微微颔首道谢。
男人抬头,一张妖孽般的面容立刻显露出来,标杆般笔挺的身段,宽肩窄臀,身后披着一个军绿色大衣,那人笑着:“你跟我的一个故人很像,不过她现在长得非常漂亮,虽然我没再见过。”
宫月棠看着那人的面容,一样的黑瞳令人齿冷,像是哪里见过。但凡明白点就可以从这人眼睛看出这人非常危险,不知不觉的发现心里并不恐惧这个人,反而是对这个人感到疑惑。
明明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张脸,俊美无双,无与伦比。
他那一笑,眉眼带笑,眼底弯成了一弯明月,确实动人心魄,摄人心魂,笑意逐渐散去时,明明眼中带笑,可那双黑色的瞳眸中犹如一谭死水,深不可测。
明明那张脸的轮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是细看又非常陌生,似乎在这个人身上看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不由得让宫月棠心里生出一个念头,见那男人缓缓离开了,掌心里捏了大把冷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阻挡一样有些咽不过气。
背后女人柔和的声音传来,只听那人轻轻呢喃道:“南弦慕晨,心系海棠。慕清晨晨风,心系晨风下……那位不归人。”
下一句:无名分,无理由选择偏爱。
在门口的男人没有多大的反应,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应了一句,“原来小姐已有心上人,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言罢,男人便消失在门口。
门轻轻的关上,房间里静寂无声,安静地不像话。
宫月棠低着头,眼眶湿润,眼泪滴落在手心里,苦笑,原来他不是他啊……
她十五岁那年曾经与一个男孩做了一个约定,她剪掉头发,重新留发,他说待她长发及腰时他一定会回来风风光光地回来娶她为妻,可是……她的长发已经及腰了,却没有见到那个男孩。
相隔十载,寒窗相守,她等啊等终究没有等到那个男孩。
那个男孩出去执行任务了,他说等我回来愿以十里长街,十亿聘礼娶她为妻,她待字闺中十余载,以为他回来了,可惜不是他。
她的脸上平静如水,可眼里却全是眼泪,她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再不回来你的女孩恐怕要被别的男人抢走了……”
灯光下的女人,没有像失去重要的东西一样大哭大闹,即使内心抽痛,但嘴上也没有抱怨半分,眼里闪烁着泪花,唇角勾勒起的微笑看起来有多开心,心里就有多痛。
她是哭了,但却哭得很美。
她的美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从来没有想过逃离。
她看着门口的门扉,呢喃道:“看来我还要继续等呢。”
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后,估摸着红了的眼眶已经消失了才重新穿上鞋子离开休息室。
闲来无事,看着时间马上就十点了,预估这个时间点大多数宴会的客人都在舞池里交谈,宫月棠不喜欢热闹,想来便去了琴房。
那里很安静,并且有乐器陪伴着她,打发时间,那样就不觉得孤单,至于宫月棠是怎么来这儿的,自然是跟着家长来的。
后台休息室的走廊里,回荡着漫长而和谐的钢琴声。钢琴的黑白键上,十指的指尖灵活缓慢的跃过,一道倩丽的身影映在那昏暗而柔和的月光下,很美,很美。
相伴着钢琴乐声,还夹杂着轻声的歌声,听着有些催泪。
那年的大王宫里,清晨的晨风格外温柔,她记得与那个男孩相见时,那所长亭里他一身舞会正装,手里拿着一朵玫瑰花,他说我在等一个未知人,他会亲手把那朵玫瑰送给今天她见到第一个倾心的女孩;她一身懒散的素衫长裙,温柔神秘,她也想拼运气等一个未知人,想要收到一朵最鲜艳美丽的玫瑰花,并愿待字闺中以身相许。
那时他们都还年幼,性情懵懂无知,可偏偏在那个懵懂无知的年华里……
二人相见,一见倾心;被彼此吸引,互相喜欢。
她记得,那日的晨风下,那个男孩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笑得很温柔,男孩说他身上有很重的担子,需要处理,可那个男孩才十五岁。
那一别便是三年,同样也是三年相恋,再见时便是男孩的成人礼,依旧是那温柔的晨风,依旧是那晨风下的少年。那年她十五,容貌却已是格外的漂亮,男孩说等她长发及腰,愿娶她为妻,十里长街,十亿聘礼。
15岁生日那天,她剪掉了原有的长发重新留发,可那一别却是整整十年,及了腰的长发经过无数次的修剪,可一直没等到那个回来娶她的男孩。
她以为她回来了,可是却还要继续等。
琴声停下后,一声低沉的童音从身后传来,并发觉有人扯动了自己的裙角,“大姐姐,你弹的钢琴很好听,可以再弹一首吗?”
宫月棠缓过神来看着自己身旁矮小的人影,月光昏暗有些看不清长相,看身形和嗓音有些熟悉,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声:“轩轩?”
那孩童点点头,嗯了一声,对上宫月棠的眼睛,道:“大姐姐,你长得好美,跟我妈妈一样美,等我长大了你嫁给我好吗?”
宫月棠听着这孩童的话,天真烂漫,灵动的眸子里如泉水般清澈,脑海中的回忆又窜了上来,她道:“那你可要快些长大,不然大姐姐就嫁给别人了。”
你要早点回来,不然你的女孩就要嫁给别人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歌呢?我弹给你听。”
或许这个时候这个孩童就是最好的倾听者吧,希望他会懂,又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懂。她等了一个男孩三年,又等了那个男孩十年,接下来又要继续等,多少年?
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十五年,二十年?
她愿意等,可时间愿意吗?
优美的钢琴乐声再次传遍整个走廊,这一次的曲调跟先前不一样,先前的是怨言,现在的是厌言。
上一次是不想解释,现在是讨厌解释,这一次是真的厌倦了,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