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似乎是被指派来这里看守云车的,而他的美梦似乎被蝌蚪等不速之客吵醒了。他来回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人,看了看知夏瘀青的脸,又看了看忆辰的拐杖,说:“我……我得向你们的上级报告。”
“随便你报告。”赵若翾大声说道。她浑身的霸道气势又回来了,再加上她脸上的伤疤和下巴上正在愈合的伤口,竟然没把那个看守人吓晕过去,还真让蝌蚪感到惊讶。
“少废话,我们执行的正是头领的命令,”赵若翾飞快地做了个手势,让向松到那架黑色的云车那儿去,“现在把仓库门打开。”
那个看守人结结巴巴想要阻拦的时候,向松已经领着另外几个人朝云车走去。当众人从宽大的大篮子旁边走过时,向松向云车伸手,轻轻地拍了一拍。“嗯,应该是完好的,”他淡然解释道,“这太好了。”
“这东西这里造不出来吧,只可能是偷来的。”蝌蚪加了一句。
向松点点头,并不以为意,和蝌蚪的猜测不谋而合:“从黄金谷驻屯军据点偷来的。”
蝌蚪回想起来,所谓的“演习训练”,德盈王太后曾经在很久以前的一次午宴上提到过。当时她晃了晃象牙筷子,彻底否定了驻屯军据点有云车被盗的传言,让汤将军当着一众名媛贵妇下不来台,而现在,汤将军早已经死了。
当时蝌蚪就觉得王太后是在撒谎,为的是掩盖雀鹰队的一系列行动。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谁能偷云车呢?更何况还是两架?显然,雀鹰队就有这本事,而且真的办到了。
忆辰走在最前面,他费力地拄着拐杖,脸色阴郁而苍白,多次的瞬间移动让他精疲力竭。随后是知夏,拖着蝌蚪一起,向松走在最后面。当这四个人都走进装人的篮子之后,在半明半暗中摸索着的时候,赵若翾说话的回声仍然一阵阵地传来。
座椅沿着弧形的篮壁排列,每张椅子上都带有结实的安全带。据蝌蚪的粗略计算,这架云车应该能装的不只是五个人。蝌蚪很想知道,这云车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上面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如今是死是活,自己的命运会和他们一样吗……
“小蝌蚪,你得过来。”向松从蝌蚪旁边挤过去,走到篮子的正中间,一屁股坐在驾驶员位上,面对着那满是青铜机构、拉杆、各种设备的高深莫测的怪东西。
蝌蚪看着这些古怪的东西一阵眼晕,她完全搞不懂要怎么操作,周围悄然无声,那隆隆轰鸣声来自在场每个人的紧张心跳。蝌蚪探着脑袋向外面看去,看见仓库的门仍然是关着的——赵若翾还在跟那个看守人交涉。
蝌蚪叹了口气,走到向松旁边坐下,自己系好了安全带。“我能做什么?”蝌蚪把卡扣一个个地扣牢、拉紧——要是马上这就要飞直来了,蝌蚪可不想被甩得在坐篮里滚来滚去。
“这东西是热力驱动的,但是需要先点个火,不过我觉得那个看守人不会给我们的,”向松的眼睛里闪着微光,“所以还是我来吧,我来点火你来操纵别的。”
向松就把如何操纵云车的过程给蝌蚪讲了一遍。只见向松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是他的火源,也是他力量的来源。这就像是点亮一盏灯,或是点燃一支蜡烛,蝌蚪对自己说道,不过是需要更多能量,更复杂些罢了——但自己一定可以做好的。
可是蝌蚪的心底还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能不能操给这么大的一架怪东西,但她看了看向松的目光,坚定而沉着,似乎告诉蝌蚪,她做得到。蝌蚪想,如果自己能掀起一场雷电风暴,也一样能让这架云车发动起来。
蝌蚪伸出双臂,把手放在青铜的机构上。向松点燃了火,火焰在他的指间跳动,蝌蚪用火把一个大灯似的东西点燃了。向松这边控制着自己的火的大小,不让它把整个装着油的桶引燃。然后蝌蚪双手拉起风箱,催动火势越烧越旺,空气迅速被加热了升力随之产生。
“干得好。”向松飞快地紧握了一下蝌蚪的肩膀。他的触碰没有多逗留,这是两人间的默契。蝌蚪的任务完成了,她看向向松,看见他的双手正在各种机构上飞舞,调整火焰,拉动拉杆,拧动旋钮——看上去随心所欲,熟练无比。
蝌蚪向后一靠,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上,知夏的触碰出奇地温和。他没看蝌蚪,而是看着云车,脸上交错着敬畏和恐惧。他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看上去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蝌蚪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坐在这能升上天空的云车舱腹之中,是穷孩子想也不曾想过的事情,现在就要成真:混混男孩和小偷女孩,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她是想让这家伙穿墙而过吗?”向松小声嘀咕着,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向松回过头去,目光寻找着——不是蝌蚪,而是蝌蚪的哥哥。“忆辰,你还好吗?”
这时候的忆辰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颇不情愿地摇了摇头。“我可没法儿带着这大家伙再次跳跃了,就算好天气也不行——这太,太难了。”
蝌蚪知道,要让忆辰把这话说出口是很不容易的,尽管他完全没必要因此觉得愧疚。但是,忆辰也是有着倔脾气的人,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无能软弱。“不过,我可以把赵若翾带回来。”他说着就要解开安全带。
知夏和蝌蚪一样了解忆辰的性格,他拦住忆辰,把他推回座位上。“要是你死了可就没用了,”知夏挤出一丝坏笑,“我去开门好了。”
“别闹了。”蝌蚪一边数落着这两个大男孩,一边看了看驾驶窗外面。蝌蚪让自己的能量向外延展,随着刺耳的巨响,仓库的大门的链接处被蝌蚪的雷电熔断了,大门缓缓地倒下,并发出可怕的巨响。
那个看守人一脸迷惑,看着大门莫名其妙地倒下喧起的烟尘发愣,而赵若翾反应极快,没等其它人看清楚就跑过去外面,她知道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引来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