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事,二皇子的事情已经基本上落停,她无需在恳求太后娘娘出手,不需要刻意的营造什么气氛、引起什么话头来,到时候只要小心的应对太后娘娘的询问,绝不多言一个字也就是了。
殷绮罗一路安慰着自己,软轿转过了一座假山,远远的就能看到宁寿宫朱红色的大门了。
殷绮罗不敢托大,赶紧用脚尖轻点轿底,早早的就下了软轿,快步的向着宁寿宫的大门走去。
就在殷绮罗将将赶到宁寿宫大门的时候,就见到一脸笑容的香嬷嬷从里面迎了出来。
扫了一眼步行而来的殷绮罗,香嬷嬷立即就不悦的嚷嚷了起来,“哎呀,二小姐怎么自己走过来了,不是吩咐了给二小姐准备软轿子了么,那起子懒骨头就知道偷懒,连太后娘娘的差事都敢敷衍了?”
“嬷嬷错怪了那些公公了,”
殷绮罗赶紧谦恭的解释道,“绮罗得太后娘娘多次庇护,原本就该早点来给太后娘娘多磕几个头谢恩的。如今又逢太后娘娘宣召,绮罗怎么敢托大直接坐着软轿到大门口呢。”
“怪不得太后娘娘整天夸二小姐是个最懂事的呢,”
香嬷嬷一脸的感慨,没口子的赞美到,“瞧瞧这行事多么周全啊,就是那些办老了事的世家夫人们怕是也望尘莫及哪,更不用说那些没经过事的世家小姐了。”
“嬷嬷过誉了,绮罗万不敢当呢,”
殷绮罗谦恭的对着香嬷嬷行了个半礼,轻轻的解释道,“绮罗长于山野,哪里懂得什么周全行事啊。不过是心里头实在太感激太后娘娘的照拂,总想着尽一点微薄的孝心罢了。”
“啧,啧,啧,”
香嬷嬷夸张的上下打量了殷绮罗一番,赞美之情就更加的溢于言表,连声的说到,“二小姐能有这份孝心就更是难得了。太后娘娘心善帮过的人很多了,若是那些承了太后娘娘恩泽的都能入二小姐这般真心真意的,那太后娘娘得少操多少的心吆。”
香嬷嬷明着是在赞赏殷绮罗,话里话外的却还带着另外一层的意思,偏偏还在这谁都可能经过的宫门口,不知道是故意说给谁听的呢。
殷绮罗一时摸不透香嬷嬷和太后娘娘的意思,也就只能藏拙,装作什么也没没有听出来一般,惶恐的连声说着,“不敢,不敢,绮罗万万不敢哪。”
香嬷嬷并没有难为殷绮罗,适时的收住了话头,“好了,好了,太后娘娘还在等着二小姐呢,奴婢真是罪过,又在这里啰啰嗦嗦的了,二小姐快请吧。”
说着话,香嬷嬷带着殷绮罗就迈进了宁寿宫的大门。
有了上一次和皇后娘娘会面的经历,殷绮罗的心一直就绷得紧紧的,进了宁寿宫正殿的大门之后就规规矩矩的叩头拜见,“臣女殷绮罗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之后,殷绮罗打定了主意,本着少说说错的原则再也不肯开口,静静的等候着太后娘娘的审视和盘问。
这一次,殷绮罗却猜错了。
太后娘娘立即就和蔼的吩咐道,“快起来吧,地上凉,你身子骨弱禁不住这个,要是让你在哀家这里遭了罪啊,你外祖母该心疼了。要是她再拿出当年那股子劲头,直接冲到宁寿宫来找哀家说道说道,哀家还可能真招架不住呢。”
太后娘娘语气轻松、诙谐,根本就没有太后娘娘的架子,仿佛就是一个慈爱邻家老奶奶在轻松的拉家常似的。
而且,太后娘娘还亲切熟稔的提起了老楚国公夫人,那口吻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姐妹,经常会吵吵架、斗斗嘴,却从来不会真的恼了对方一样。
殷绮罗心头快速的转了转,似乎有些明白了太后娘娘今日宣她进宫的目的,太后娘娘不是冲的着,而是冲着楚家来的。
有了这份觉悟,殷绮罗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一点来。
太后娘娘关心的是楚家,她作为楚家的外甥女不需要运筹帷幄、不需要解释太多,她只要做一个乖顺的女孩就好。
“臣女叩谢太后娘娘,”
殷绮罗说着也就顺势站起了身来,“臣女也替外祖母谢谢太后娘娘的惦记。外祖母如今不比当年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风霜好不容易回到了京都,哪里还敢如当年的鲁莽,更不敢和太后娘娘理论呢。”
“你这丫头还是不了解你的外祖母啊,”
太后娘娘一边指了指眼前的小锦凳,示意她做过去,一边还摆出了长谈的架势,“她当年的巾帼威风在京都可是无人能比啊,来,来,来,你坐过来听哀家给你细说说。”
“臣女遵旨,臣女谢坐。”
殷绮罗压下心头的惊诧,乖巧的答应着也就在太后娘娘眼前的锦凳子上欠着屁股坐了下来。
太后娘娘的脸上也就显出了一抹追忆之色,把尘封了几十年的事情都搬了出来,最后有些唏嘘的说道,“……,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可这些事情就好像昨儿才发生的一样啊,只是当年花样年华的少女都已经满头银发了。”
太后娘娘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殷绮罗不是老楚国公夫人,一时不好接话,也就识趣的没有插嘴。
一旁的香嬷嬷明白太后娘娘的心思,适时的凑趣道,“如今老楚国公夫人已经回到了京都,若是太后娘娘实在想念的紧了,可以宣了老夫人进京共话当年哪,奴婢相信一定会有着比另一番情趣的呢。”
“嗯,这话说的在理。”
太后娘娘认同的点了点头,“只不过,敷兮去了南疆这些年,怕是心里怪了哀家,不肯在亲近哀家了呢。”
这一下殷绮罗知道自己不能在沉默下去了。
“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呢,”
殷绮罗的语气谦恭中还带着一点娇憨随意,“外祖母一直在念叨着当年的事情。说句大不敬的话,外祖母时时就爱说起太后娘娘当年的事情,教导着臣女为人处事的道理,每每都是唏嘘不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