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妥当,楚靖堂就匆匆的去了,南下剿匪、赈济的差事重大,作为总揽之人必须事事无巨细,再小心都不为过的。
殷绮罗这才吩咐了丫头进来替外祖母梳洗了一番,伺候着她舒服的歪在了榻上,她乖巧的替外祖母捶着腿,祖孙二人这才细细的说起了宫中的情形来。
这一年的元宵佳节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元宵节。
江南的事情一结出来,相关的官员们人人自危,还有一些衙门要筹备剿匪、赈济的事情,刑部、吏部和户部等不到过了元宵节就开始正式忙了起来。
而且,就在元宵节的前三天,宫里又传出了丧讯。
刚刚被赐婚了的馨公主先是被刺杀,紧跟着就不治而亡,皇家的丧讯给整个京都都蒙上了一层哀伤又诡异的气氛,大家谁也没有过节的心思和胆子。
因此,就算是元宵节当天,大街上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文武百官、功勋贵胄之家都约束了仆从们,生恐一个不慎就撞道皇帝和那些御史们的枪口上,一般的商贾百姓之家也不敢放肆的嬉闹,一顶藐视皇家的大帽子扣下来说不定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祸了。
就在一片压抑的小心翼翼的气氛中,皇宫里传出了两道旨意。
第一道是关于江南剿匪和赈灾的,任命新承袭楚国公爵位的楚靖堂为总览江南事宜大臣,负责一切江南的剿匪、赈济事宜,不受任何大臣辖制,奏章直达天听,还特别赐下天子剑,准许出将他便宜行事之权。
当然了,皇帝在圣旨中也温言劝慰楚靖堂节哀顺变,勉励他以国事为重、不可因公废私,一心办好江南的差事。
这道圣旨一出,京都哗然,大家都明白楚家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要重新崛起了,以后在大周朝再也没有谁能忽略了楚国公府了,有一些聪明的立即着手筹备送给楚国公府的礼物了,因为重新修缮、整理的楚国公的府就要完工了。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怎么想,这道圣旨却是正对楚靖堂的下怀。
他原本就担心江南事情拖久了生出更多的变数,对于那个硬塞给他的梅馨甘更是腻烦的要命,更不愿意以未婚夫的身份去参与、甚至是筹备她的丧礼,有了这道皇帝的圣旨,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国事为重,赶紧的赶去江南,根本就不用勉强自己去管梅馨甘的丧事了。
接到圣旨之后,楚靖堂略一思忖立即派人请来了宁远侯府的大少爷殷韧毅,打发了所有随从们和他说了一会儿子的话,细细的叮嘱了一番,这才急急的赶去了较军场,甚至连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都等不及了,立即就点兵出发了。
消息传到养心殿,龙颜大悦,连着夸了几声‘是个识大体的’。
安置了江南的事情,心满意足的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
这一道圣旨是关于公主梅馨甘的丧礼的。
由于梅馨甘是个未嫁的公主,不宜停灵太久,一个月之内择吉日出宫安葬。同时,梅馨甘虽然未嫁,可是已经赐婚也就不宜在葬入皇家陵寝去搅扰列祖列宗,就在楚家位于京郊的一处祖坟里寻一处背山向阳的宝地即可。
不过,由于准驸马楚靖堂忠君爱国远赴江南剿匪、赈灾,楚家如今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国公夫人。因此,公主梅馨甘的丧葬事宜还是由她的几个哥哥们来出面操办。
二皇子梅袁泽是最年长的皇子,公主梅馨甘的丧事就委派了他全权办理,既不能奢靡浪费、也不能坠了皇家的威仪。
这一道圣旨一出,普通老百姓和一些小官小吏们也就是看个热闹,等着几天后看一场公主出殡的大场面,也只能算是弥补一下无法热热闹闹的过元宵节的遗憾了。
可是,身居要位的几品大员和功勋贵胄们却琢磨出别的苗头来了。
这道圣旨的关键点不在梅馨甘的丧葬之礼,而在于主持这场丧葬礼仪的人,皇帝圣旨中特特点明了二皇子梅袁泽。
这也就是等于废除了之前那道让他闭门思过的圣旨,或者说皇帝认为二皇子思过已经够了,能够继续出府办差、为父分忧了。
听说了这道圣旨之后,殷绮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她不用再背负着二皇子的人情债,不管是对魏梓涵还是对自己都算是有个交代了,只期望经历了这一场虚惊之后的梅袁泽能够头脑清醒一些,今后别在如此的冲动行事了。
不过,这事殷绮罗只能在心里想想,她希望今后魏梓涵能够牢牢的看住了梅袁泽,她殷绮罗可不想再和这样拎不清的烂好人牵涉上任何关系了,劳心劳力还不一定落下个好,真是太累人了。
殷绮罗了却了一桩心事,德馨宫内则是一片欢腾,若不是掌宫的赵嬷嬷竭力拦着,德贵妃差点就马上出宫去二皇子府好好的庆贺一番了。
与德馨宫内的欢欣鼓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淑琼宫内的气氛更加凝重、哀伤和压抑了。
守着梅馨甘早已经凉透了的身子,淑贵妃气的再一次摔了身边剩下的最后一个大瓷瓶子。
她除了意识到梅袁泽被皇帝放出来以为,还是唯一一个在意梅馨甘竟然不能葬入皇陵却只能孤零零的被扔出楚家墓地的人了。
这一次不但没能让德馨宫内那位的母子一起倒霉,她还搭上了女儿性命,而且让女儿落得了这么一个凄惨的结局,真是奇耻大辱!
这一切都因为梅梁昕那个小人而起,她决不能轻饶了他!
赤红着眼睛的淑贵妃几乎咬烂了自己的嘴唇,眼眸中浓浓的屈辱、不甘和恨终于幻化成了一道决绝的狠厉!
淑贵妃‘腾’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来,竟然对着冷冰冰的梅馨甘就跪了下去,咬着牙起誓到,“馨儿在天有灵,母妃再此立誓,若是不能为你报仇雪恨,母妃誓不为人,你在天上看着吧。”
说着话,淑贵妃随手捡起了地上的碎瓷片子狠狠的一下子滑在了的自己的手臂上,任由着鲜血涌了出来染了她的衣衫,钻心的疼痛让她心头的恨意如同熊熊烈火,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焚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