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晋王府和魏国公府的礼单子,花翎又被燕王府的礼单子递了过来。
比起方才的那份礼单子,五皇子梅峥璟送来的礼单子却是要普通的多,无非就几件猎物毛皮,是几匹绸缎,一个檀香的摆件,还有时下的几样小吃食。
殷绮罗微微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在意。
直到所有的礼单子都看完了,也没有出现‘公子拢翠’‘雪莲侠客’之类奇怪称呼。
望着那一大堆的礼品单子,殷绮罗禁不住又有些微微的失落了起来。
这几日,夜深人静之时,殷绮罗也曾经设想过今日的情景。
两世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经八百的过生日,如此隆重、热闹的行及笄礼呢,她自然希望能不留下任何的遗憾。
虽然知道这样的场合,那个人作外男不可能正大光明的现身,可是人不能来礼物还是能送来的啊。
就像是那一次在南城的时候,‘公子拢翠’出手就是万两黄金,一下子震惊了全场。虽然她嘴上说着他招摇,可是心里头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动的。
哪一个少女没有这样的虚荣呢?
如今,是她如此重要的大日子,虽然收到了礼物无数,太后娘娘更是给了她如此大的殊荣,可是她的内心里最渴望的还是那样的一份惊喜。
可是结果却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不但,没有任何的惊喜,就连以燕王府送来的礼单子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东西了,她宁可不收这样的礼单子,心里面最起码还能保持着一份希望呢。
心头带着微微的怨恨,殷绮罗又抽出了燕王府那种让她不舒服的礼单子,目光一转间,竟然在礼单子的角落了发现了一点蹊跷之处。
夹杂在那些小吃食之中,竟然有两个不大起眼的字:卢萩。
殷绮罗的眼神顿时就一亮。
这不是什么吃食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绸缎、摆件,而是一味药草的名字,还是一味不常见的苗疆药草。
要不是殷绮罗上一世的时候苦研各式药草,这一世又在梅香苑那个地下暗室的药材中日日浸淫,她根本就留意不到这个名字。
细细的回想了一番这种罕见药草的功用,似乎是除了能很好的止血之外,还有一种非药用之外的小作用,那就是可以显影。
如果事先在锦帛上涂抹上一种叫春梗的药草,写上字之后半个时辰就全干了,就和没有写过字的锦帛一样不见半点痕迹。只有用卢萩水重新泡过之后才会显出原本的字迹来呢。
当初她见到这段记述的时候,脑海里还曾经闪过用这种方式写密信。不过,外祖母她们很快就回京了,而且她老人家就住在了宁远侯府的后院里,她还有机会尝试这种方式呢。
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在五皇子府的礼单子上见到了‘卢萩’的字样。
这是梅峥璟在给她提醒哪。
他如此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殷绮罗心里痒痒着,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
可是,那些宾客们却一点也不肯体谅殷绮罗这点隐晦的心思,一场生辰宴愣是从中午一直吃到了天的蒙蒙黑了,那些热情的人们才陆陆续续的告辞离开。
王老夫人和老楚国公夫人都上了年纪,操持了一天之后都已经疲累不堪了。王老夫人吩咐了大少爷殷韧毅照应着前院,又让三姨娘带着丫头、婆子们收拾后院,她自己则在殷悠华和唐嬷嬷的搀扶下回了松鹤堂,殷绮罗则是扶着老楚国公夫人回了住处。
殷绮罗伺候着外祖母稍稍梳洗一番,又体贴的扶着她回到榻上歇着,这才带着丫头转回了自己的院子。
逸草早就得了吩咐去盯着严氏母女了,黄杏还是负责四处查看着动静,青桃则带着婆子们守着院子,花翎在屋子里伺候着。
丫头们分派停当,怀里揣着那份燕王府礼单子的殷绮罗放心的钻入了密道之中,熟门熟路的进人了那间满是药草的密室,精准的找到了躺在角落里的那味‘卢荻’。
殷绮罗环视了一圈,寻到了水盆等一应物什,手脚利落的泡了小半盆的‘卢荻’水,小心翼翼的把那份普通的礼单子泡了进去。
然后就是静静的等待了。
也就是半盏的功夫,那张看似普通的礼单子就渐渐的起了变化,原本那些规规矩矩的字迹不见了,渐渐的显出了一个个龙飞凤舞的狂草来。
这些新显出来的字迹和它们的主人一样的肆意飞扬着,一看知道出自于谁的亲笔了。
“梅袁泽的人情已还,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呃,……
殷绮罗差点一口气喷了出来。
他费尽周折的暗藏了个药草的名字,提示她用秘法观看,说的就是这么一句?!
尤其是最后那个大大的叹号,像极了他挑着眉恶狠狠的模样。
他就这么介意这件事情?!
就像是个赌气的孩子一般?费尽周折的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一句?
真是太幼稚了。
殷绮罗禁不住就微微的摇头,可是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温暖了起来。
自己事情能被人这么巴巴的惦记,一句话费尽心思的传递着,虽然是以一种很幼稚无聊的方式,但是也最能体现了一份不计一切的真心。
不过,这事也多少有些不符合那人的性子啊。
就像上一次的公子拢翠的,他虽然也是拐了个弯送了金票子过来,但是他的人也是在的,还不顾众目睽睽之下冲她挤眉弄眼呢。
这一次是她的生辰,又是及笄大礼,以他的性子和以往的行事作风,他不会仅仅是派人传书这么简单,他肯定会想着法子的闯进来的,楚家的暗卫们可没本事挡住的他啊。
可是,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只是这么一张锦帛传书,这事透着蹊跷啊。
到底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绊住了他的脚步呢?
殷绮罗的眉梢就微微的拧了起来。
就在殷绮罗心头微微的有些着急的时候,锦帛上又再次显了字迹来:
“二月十六是你的生日,原本应该亲自当面道贺的,奈何梅梁昕那厮偏偏不肯让某有半刻的清闲,实在是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