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这是又想起了自己薄命的儿子来。
要不是已经是太子的儿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哪里轮的着这些庶出的皇子们轮番表演啊?
看着太后娘娘和皇帝之间融融的母子情意,这才是亲生的母子啊。
她的儿子没了,不管将来哪一个皇子做了皇帝,就算是尊称她一声太后娘娘,她也无法想如今的太后这样过的尊荣无比的。
皇帝何尝不知道皇后的心思,他也想起了自己那个事事优秀的长子,若不是她英年早逝,他又何须拖着这副病歪歪的身子在这里亲自主持这个赈灾义卖?也不用对江南的风吹草动这么着急上火了。
这些年来来,皇后虽然不是最得宠的,可是她毕竟也是皇帝龙潜时的正妃,两人也算是相濡以沫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又同时想起了共同的儿子,皇帝的心里对皇后也就升起了一份怜悯来。
轻轻的拍了拍皇后的手,皇帝温声抚慰到,“你放心,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朕的皇后,将来的太后娘娘,朕必不让你被人欺负了就是了。”
能得到皇帝的这一声承诺,皇后娘娘心里暖暖的,忘情的反手一把握住了皇帝枯瘦的手,“臣妾谢陛下的体恤,臣妾明白自己的位置,不会让陛下为难的,请陛下不要以臣妾为念,一定要为咱们挑选一位德才仁兼备的储君,承儿他地下有知也会赞一声陛下英明的。”
“很好,朕知道你一直是识得大体的。”
皇帝也有些动容,声音更加的温和,甚至还带着微微的愧疚,“近几年来朕病体缠身有些疏忽了你,可是朕心里明白,宫里有你在就乱不了,你是中宫之后会好好的替朕打理内宫的。”
微微一顿,皇帝又叮嘱道,“就算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冲撞了你,你拿出中宫的威仪来直接处置了就是了。你万不可因为承儿的事冷了心思、苦了自己,这些皇子、公主们也都是你的子女,你也有对他们督教之责,有关他们的品性你尽可以和朕直言,不要被那些宫规束缚了。”
皇帝的这一番话分量极重!
不但许诺了皇后对内宫诸妃的绝对权威,还准许了她对各位皇子的考核之任,准许她直接在皇帝面前进言,尤其是在立储这件事情上准许她进言,这是对她最大的肯定,也是方才那句保障她将来无忧的一项最有力的保障了。
“陛下如此待臣妾,臣妾真是万死也难报陛下隆恩之万一啊,臣妾……”
皇后忍不住的就哽咽起来,说出来的话也有些支离破碎了。
旁边暖棚里的德贵妃和淑贵妃虽然都听不到这边的帝后都说了些什么,但是皇后那激动的样子还是落入了她们的眼中的。
两人禁不住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攥紧了手里的锦帕子。
淑贵妃有些恨恨的扫了一眼蒙面端坐了宁远侯府女儿梅馨甘。
德贵妃则招过了一个嬷嬷,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然后打发着婆子就寻二皇子梅袁泽了,她决不能掉以轻心,让皇后这一哭就把儿子的储君之位给哭没了,大周朝将来的太后娘娘她是当定了!
帝后之间温情脉脉,淑贵妃和德贵妃双双嫉妒的几乎发了狂,而不远处的梅梁昕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了。
眼巴巴的看着香嬷嬷挑了两个口齿伶俐的流民直接带去了皇帝的面前,梅梁昕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急中生智,梅梁昕突然头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绝密的注意。招手唤过了一个不远处的侍卫,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他脸上的神色这才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很快的,香嬷嬷就带着那两个江南的流民赶到了皇帝的暖棚子前。
不用香嬷嬷吩咐,两个人就‘噗通’一声双双跪倒在了皇帝面前。
“草民曹鹏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赵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都是第一次面君,免不了有些畏畏缩缩的,可是他们行礼、山呼倒也算是有板有眼,不像是最底层的老百姓。
皇帝的神色微微一转,居高临下的说道,“下跪的都是些什么人?”
“回陛下的话,草民曹鹏是江南万县的秀才,这一次家乡遭了大灾,实在没有活路了这才跟着乡亲们一路乞讨来到京都的。草民能见到天颜实在是三生有幸,祖宗几辈子积下了大德了。草民别无所求,只求陛下为江南几十万的老百姓伸冤,给大家一条活路啊。”
皇帝微微的点了点头,又问赵举,“你呢?你也有功名在身?”
“回陛下的话,”
赵举的声音有些发颤,“草民只是一介白丁。只因为草民的父亲曾经是丁丑科的举人,是以草民打小也识得几个字。只不过草民性子愚笨实在不是读书的材料,这才安心的在家里耕种几十亩的水田,十七岁上又娶了贤惠的妻子,生了几个壮实的儿子,一家子日子过得也算和顺。”
说道这里,赵举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紧张,而是悲从心来的哭出了声来,他一边哭一边说道,“谁知道,老天不开眼,江南竟然也遭了这么大的灾,可惜草民几辈子积攒下的那些钱财都被人一抢而空,草民也沦落为流民了。老天啊,你今天终于开眼了,草民终于见到了陛下,这一下江南的百姓们就有救了,大家伙就能够回家了啊!”
赵举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匍匐在了冰冷的地上。
皇帝的神色益发的凝重了起来,“江南向来富庶,江南道也并未上报旱涝之情,这大灾从何而来?”
“不是天灾,是人祸啊,陛下!”
勉强忍住悲伤的曹鹏有些激动的喊了起来,“英明的陛下啊,老天爷向来眷顾咱们江南,江南今年也风调雨顺的,这一次不是天灾,是人祸,是人祸啊!是有人存了心的祸害咱们江南哪!”